3. 紫藤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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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等待，室友一開始還起鬨問他怎麼樣了，但看他面色消沉，經常一個人坐在宿舍的晾臺走神，便默契地不再主動提起。

大二那年，社團納新，江成川是創業協會的副會長，負責本社團的招新面試和日常活動組織。百團大戰後，他留下來整理攤位上收到的簡歷表，一併帶回宿舍進行篩選。

一份兩頁紙的簡歷，用粉紅色回形針固定，翻到第二頁是一紙措辭含蓄的告白信，告白的物件就是正在篩簡歷的江成川。

他幾乎是沒有猶豫，把那份簡歷放在了未透過篩選的一摞，同時毫無躲避地想起了湯冉冉。

隔了這麼久，這個名字再次從心裡念出來。

或許是已經釋懷，江成川又拿起那份簡歷，看了看，低頭笑了，他想這個姑娘真是和自己一樣勇敢。

甚至是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得以站在當年湯冉冉的位置上，窺見自己也曾毫無顧忌，大概那時的湯冉冉同現在的他一樣，覺得有些感情無法回應，便不給回應。他再次放回簡歷，拿起一份新的繼續。

那個晚上，江成川失眠了。

床簾遮住月光，他躺在一團寂靜裡，身體好像被什麼東西纏住了。

它不會憑空消失，如潮水般時湧時退，最終流過四肢百骸。

平靜時，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但一遇到礁石，便會驚覺它會如此洶湧澎湃。

經年累月，未曾止息。

茶水間的門被推開，江成川猛然回身。

和同事打了個尷尬的照面，然後他端著涼了大半的咖啡，側身快步離開。

下午的例會上，秦主任先聽大家彙報採訪進展，不出所料，各有各的愁雲慘淡。

輪到湯冉冉的時候，她早有準備在筆記本上羅列了幾點，大致從智達科技的發展概況、主打的特色產品、良好的經濟效益等幾個角度發言。

“主任，上次採訪的情況就是這些，採訪物件也比較配合，您看還有什麼問題？”湯冉冉一臉討好地看向秦主任，聽候發落。

“冉冉，你這個不像蹲點，更像企業軟文。”秦主任一針見血，然後視線從她身上移開，看了一圈在座的各位，“咱們這次的蹲點要見事見人，想扣經濟發展的題沒錯，但不能只有乾巴巴的資料和產品，要關心新聞中的人。”

作為新聞戰線上的老兵，秦青在各種採訪裡摸爬滾打，隨便拎出來一個就夠大家膜拜學習。

但今天她顯然不欲多講，只再簡單說了兩句：“大家一定要記住，記者不是寫稿機器。採訪物件能在多大程度上對你開啟心扉，你對他的經歷境遇有多少深入瞭解，這些都關乎稿件的最終呈現效果，關乎文字是否有直抵人心的力量。”

諄諄教誨入耳，湯冉冉抬頭和對面的喬小童交換了個似懂非懂的眼神，等後面同事發言的時候，她全然沒聽進去，一直若有所思地盯著筆記本上記下的“關心人”三個大字。

散會後，湯冉冉回到工位，翻出採訪本，重新對著電腦裡的採訪大綱查漏補缺。

“關心人的故事？”她嘴裡重複唸叨著，腦海裡最先浮現出的是江成川回答採訪問題，嗓音乾淨，吐字清晰，不徐不疾；然後是江成川在報社樓下等她，身形清瘦，熨帖的藍色襯衫收進利落的黑色西褲裡，無偏無倚；最後是濃厚夜色裡江成川提出送她回家，一雙眼睛裡盛著閃閃的月光，誠心正意。

男大也會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她在心裡默默肯定了好閨蜜馮璇的論斷，“等等，我在想什麼啊？”一下子回過神來的湯冉冉感覺臉頰發燙，忙喝了口水，看大家都在埋頭幹自己的活兒，也低頭抓緊整理她的採訪提綱。

確實，工作後的江成川沒有什麼故事可言，每天按時上班，但不一定能準點下班，忙的時候一天只吃兩頓飯，中間間隔了將近15個小時。

一天中能經歷的最大波瀾可能是產品研發陷入僵局，或者是客戶反饋說對方案很不滿意，但誰工作上沒點煩心事呢？他一不怕加班，二不為工作內耗，暴雨落下也不過蜻蜓點水。

晚上八點半，江成川按下公司b2層的電梯，從下午到晚上，開完組長會，開小組會，全神貫注地聽了四個小時，口乾舌燥地講了三個小時，現在他終於能長舒一口氣。

電梯下降的過程中，他掏出手機，取消靜音模式，點開微信。

突然間，心率陡升，彷彿整個人要飄起來了。

可以確定，瞬間加劇的失重感，不是因為電梯故障。

而是來自兩個小時前，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