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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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程一清從屋簷上的視角往下瞧，覺得非常快樂，那種快樂帶著尖銳的聲響，一直震顫著她的心臟。

&esp;&esp;她在這響聲中醒來，發覺聲音還在持續。半睡半醒的狀態下，她下意識地摸向手機。

&esp;&esp;手機又震又響。

&esp;&esp;是德叔。

&esp;&esp;程一清當即抓起手機，但德叔手機在這時停止呼叫。她趕緊撥打過去，德叔那頭卻一直在通話中。

&esp;&esp;應該是在打給她。

&esp;&esp;德叔前陣子才開始用手機，因為不會鎖機，經常撥錯電話出去。程一清只得給他換了翻蓋手機。換手機後，他很少再打錯電話，但還是有過一兩次，將本該撥給德嬸的電話撥了給她。

&esp;&esp;程一清放著手機不管，先去刷牙洗臉，將睡衣換作日常衣服，再嘗試拿起手機打過去。

&esp;&esp;還是沒人接聽。

&esp;&esp;她今天約了曹律師，因為晚了起床，本該出門了。但不知為何，她心頭突然有些不太安定，又嘗試著，給德嬸打去電話。

&esp;&esp;電話很快有人接聽，程一清剛喊了一聲“媽”，電話那頭就傳來德叔聲音。他嗓門大，速度急，語氣衝，“你怎麼一直不接電話啊？！你媽出事了！”

&esp;&esp;程一清只覺腦袋轟鳴。她問怎麼回事，然而電話那頭聲音紛雜，從背景音聽起來，似乎是在醫院。德叔不知道跟旁邊的人說了句什麼，就掛掉了電話。

&esp;&esp;她又急又亂，一隻手哆嗦著，又去回撥電話。但這次再沒人接。她抓起鑰匙就出門，進了電梯，卻想起不知道該去哪兒。站在公寓樓下，她想起來，剛才那是德嬸電話。她又撥給德叔。

&esp;&esp;好一會兒，德叔電話才有人接聽，聽電話的竟是程季澤。

&esp;&esp;程一清沒心思問他怎麼在那兒，只問：“我媽發生了什麼事？你們現在在哪裡？”

&esp;&esp;“我們剛到急診，具體也不清楚。”程季澤的聲音竟是顫抖的。第一次，程一清第一次聽到他聲音顫抖。她追問他們在哪裡，他說了個醫院名字，接著似乎是醫生出來了，他匆匆掛掉電話。

&esp;&esp;程一清心神恍惚，跨上摩托車直奔醫院。城中處處修路，交通狀況差，她的心情更差，幾乎撞上迎面而來的大貨車。她一把扭過車頭，避開貨車，人這才清醒過來。但人一清醒，頭腦就更亂，心臟被爪子摳一樣痛。

&esp;&esp;到了醫院，也來不及找什麼摩托車保管站，直接將摩托車頭盔往地上一丟，車子往門邊一扔。急診室門外的保安指著她大罵，她什麼都聽不到，跌跌撞撞往裡跑。進了候診大廳，她在亂糟糟的人群當中，一眼見到德叔。

&esp;&esp;她直奔向德叔：“怎麼了？”

&esp;&esp;“你媽最近被老同學忽悠，說什麼人老先老腿，天天去珠江邊慢跑。剛跑著跑著，人不行了——”

&esp;&esp;“怎麼不行？現在醫生怎麼說？她現在怎麼了？人怎麼了？”

&esp;&esp;程一清慌亂，語無倫次。德叔也慌亂，語無倫次，說也說不清楚，最後一指玻璃窗外，“當時是季澤經過，你問他吧。”

&esp;&esp;她茫然抬頭，才發覺醫院外小花園裡，程季澤在花壇邊坐著。他摺疊身體，頭埋在膝蓋上，只對外人露出寬闊的肩背。

&esp;&esp;外面日頭很烈。程一清每走一步，都覺得身體很沉。她剛出門太急，摩托車頭盔摘掉後，頭髮被汗水打溼，是亞熱帶地區常見的普通人形象。她像被烈日曬蔫，被水打殘，站在程季澤跟前，雙腿也發軟，“我媽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esp;&esp;程季澤抬起頭，緩緩地。第一次，她見到他這副模樣。雙目通紅，完全失了往日掌控一切的姿態。她在他眼眸裡看到一個迷亂的自己，誠如她眼中的他，也並不優雅。

&esp;&esp;程一清問：“我媽到底怎麼了？”

&esp;&esp;程季澤告訴程一清，他今天開車經過珠江邊，見德嬸坐在石頭凳上。他放慢車速，發覺她似乎有些不對勁，整個人慢慢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