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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城內,街頭巷尾皆是一片黑暗。
坊市之間只有打更人手中的提燈仍然亮著微弱的光芒。
但是那光芒就如同螢火的微光一般,在濃厚的夜色之下彷彿下一秒就會熄滅一般。
“關門關窗,防盜防偷。”
兩名提著燈籠的打更人穿行在昏暗的街道之中,他們一人手拿鑼,另外一人則是手拿竹梆。
打更的聲音伴隨著冰冷的寒風緩緩的傳向四面北方,又越過了高牆大院傳入了一處還亮著燈火的宅邸深處。
“老爺……已經是二更時分了,您歇息一會吧……”
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僕手提著飯盒推門進入了書房之中,關切道。
“已經二更天了?”
楊嗣昌緩緩的從書桌之上抬起了頭來,他的神色很差。
全然不見白日間在朝堂之上氣定神閒的儀態。
“先放在一旁吧。”
楊嗣昌輕輕的抬了抬手,算是回應。
老僕看了一眼楊嗣昌,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在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來。
老僕嘆息了一聲,將飯盒放在了一旁後,又將桌面之上另一方模樣相同的飯盒拿了起來。
他掀開飯盒的盒蓋,飯盒之中的飯菜果然如同送來之時一樣絲毫未變。
老僕沒有再說話,提著飯盒輕輕的推開了書房的門,之後便消失在了過道之中。
書房的門重新合上,房內房外又被隔離了開來。
楊嗣昌轉頭看向站立在身側的一名青袍官員,詢問道。
“盧象升,現在在何處?”
清軍由牆子嶺、青山關毀邊牆而入。
邊軍不能御,薊遼總督吳阿衡戰死牆子嶺,薊鎮兵潰,無力再戰,清軍南下一路勢如破竹。
越遷安、豐潤,會於通州,攻北京城未果。
遂繞北京至涿州,八分其軍。
沿著太行山、運河,由京西至山西,所向披靡。
良鄉、涿州,高陽、阜城、威縣等北直隸多城被破。
告急的文書猶如雪花一般飛遞而來,清軍行軍速度極快,多處鄉鎮受到劫掠和屠戮,整個北直隸一片哀鴻。
楊嗣昌低下頭,看著放在書桌之上的輿圖,只感覺有萬鈞的重擔壓在肩頭。
他苦心經營,耗盡了心思已經談好了建奴就撫的事宜,就差那臨門一腳,便可以解決困局。
但就是那臨門的一腳卻是遲遲未能如願,天子終究還是下定不了決心。
而朝中的那些酒囊飯袋和蛀蟲,不想他們在遼東的錢袋就這樣消失。
那些迂腐的儒生清流,仍然在空談著氣節,說什麼也不願意低下頭,但是卻給不出任何實質的解決辦法。
滿堂的公卿,滿朝的文武,七竅玲瓏的心思不用於國事,卻全用在算計、黨爭、斂財、名望之上……
“盧督撫於初九日進據保定,命諸將分道出擊,於建奴在慶都大戰了一場,斬建奴三百級小勝一陣,如今仍居保定。”
那青袍官員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上前了一步,有些躊躇的說道。
“盧督撫……已經是第三次發文要求兵部給餉要糧,彈劾清宛縣令左其人、真定巡撫張其平不願運餉運糧……您看……”
楊嗣昌站在輿圖之前,他的身形大半隱於陰影之中,讓人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他沒有給出任何的回覆,只是一直看著身前的輿圖。
楊嗣昌不說話,那開口說話的青袍官員自然也不敢再多說,只能是侍立在一旁,垂首聽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風聲越發的緊急,身在書房之中甚至都能夠聽到那庭院之中傳來的風吼。
“哐鐺——”
一聲脆響在書房之外響起,似乎是有什麼破裂一般。
而就在這時,楊嗣昌也終於是開口言語。
“還是按照之前的處理,留下不發……”
說到最後,楊嗣昌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說出這一句話彷彿抽空了他幾乎所有的力氣。
楊嗣昌緩緩的坐到了身後的坐椅之上,他的眼神極為暗澹。
建奴入寇北直隸,遍蹂京畿,局勢崩壞,民不聊生,這些事情他都看在眼裡,他都清楚的知曉。
他確實身居在高位之上,但是他能看的到底下發生的一切,他看得清清楚楚,看的明明白白。
建奴兩次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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