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勝利的代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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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宛如一座巨大的修羅場，死寂壓抑的氛圍令人窒息。濃稠如墨的硝煙，在凝滯的空氣中緩慢地瀰漫、洇散，刺鼻的氣味混合著鮮血那令人作嘔的腥味，如洶湧的潮水般直往人的鼻腔裡猛灌，燻得人頭腦發昏，幾近暈厥。蘇小川單膝跪地，沉重的喘息聲中滿是疲憊與難以言說的傷痛，手中的武器仿若有千鈞之重，無力地垂落在焦黑乾裂的土地上。汗水裹挾著血水，順著他滿是塵土與硝煙的臉頰緩緩滑落，滴落在被戰火炙烤得滾燙的大地上，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

“隊長！” 一聲帶著顫抖與絕望的呼喊，自不遠處突兀地傳來，打破了戰場上短暫的寂靜。蘇小川緩緩轉過頭，只見李明抱著腹部重傷的王強，腳步踉蹌，彷彿隨時都會摔倒。王強的腹部被敵人的利刃劃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大口子，鮮血如決堤的洪水，洶湧地噴湧而出，眨眼間便浸透了衣衫，在李明的懷中匯聚成一灘濃稠的暗紅色血窪。那溫熱的血液還在不斷地往下滴，在兩人身後留下一串觸目驚心的血滴，觸目驚心地訴說著這場戰鬥的慘烈。

“快，叫醫療兵！” 蘇小川猛地站起身，朝著後方聲嘶力竭地大喊，那聲音因過度疲憊與焦急，變得沙啞而破碎，在空曠死寂的戰場上回蕩，帶著無盡的惶恐與不安。

醫療兵如疾風般飛速趕到，迅速將王強平放在地上，雙手顫抖著展開急救。可王強的傷勢實在太重了，傷口深處臟器隱約可見，醫療兵的臉色愈發凝重，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不斷滾落，眼神裡滿是深深的無力感。他的雙手不停忙碌，各種急救藥品和器械在他手中飛速流轉，可每一個動作都透著一種徒勞的掙扎，彷彿在與死神進行一場毫無勝算的拔河比賽。

“隊長，我…… 我怕是不行了……” 王強氣息微弱，每說一個字都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的手緊緊攥著蘇小川的胳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眼神中，有對生命消逝的深深恐懼，更有對戰友和未竟事業的無盡不捨。

“別說話，你會好起來的！我們都勝利了，你一定要挺住！” 蘇小川眼眶泛紅，強忍著淚水，聲音裡帶著一絲近乎絕望的祈求。他緊緊握住王強的手，彷彿這樣就能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他，留住他那漸漸消逝的生命之火。

王強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苦笑，輕輕搖了搖頭：“隊長，能和你們並肩作戰，我…… 我沒遺憾。只是以後…… 不能再和大夥一起衝鋒陷陣了……” 話還沒說完，他的手便驟然垂落，眼睛緩緩閉上，整個人如斷了線的木偶，瞬間沒了生氣。他的身體逐漸變得冰冷，可蘇小川依舊緊緊握著他的手，不願相信這個殘酷得讓人無法接受的事實。

“王強！” 蘇小川仰天悲呼，那聲音在空曠的戰場上久久迴盪，滿是無盡的哀傷與不捨。周圍的隊友們聞聲圍攏過來，看著王強的遺體，個個沉默不語，眼中淚光閃爍，悲痛如洶湧的潮水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有的戰友忍不住低聲抽泣，有的則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彷彿失去了所有的焦點，靈魂也隨著王強的離去而消散了一部分。

這場勝利，來得太過艱難，付出的代價太過沉重。除了王強，還有許多隊友身負重傷。趙剛的手臂被流彈擊中，森森白骨外露，皮肉翻卷，傷口處的鮮血如泉湧般止不住地流，他疼得臉色蒼白如紙，卻依舊緊咬牙關，不發出一點聲響，鋼鐵般的意志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劉悅的腿部被炸彈碎片劃傷，傷口深可見骨，每挪動一下都疼得冷汗直冒，他緊緊抓著身旁的擔架，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額頭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卻始終沒有放棄。他們躺在臨時搭建、簡陋昏暗的醫療帳篷裡，在傷痛的折磨中輾轉呻吟。帳篷裡瀰漫著濃重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混合著傷員們痛苦的氣息，讓人彷彿置身於地獄之中，窒息感如影隨形。

蘇小川在帳篷裡來回踱步，每一步都彷彿踩在自己的心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滿心自責，無數個 “如果” 在腦海中瘋狂盤旋：如果自己再謹慎一點，如果戰術佈置得更周全，是不是就能避免這些傷亡？他想起戰鬥中王強那無畏的衝鋒，趙剛為了掩護隊友而毅然暴露自己，劉悅在受傷後仍堅持戰鬥的堅毅身影，這些畫面不斷在他眼前閃現，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利刃，狠狠地刺痛著他的心，讓他痛不欲生。

“隊長，這不是你的錯。” 李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走上前，輕聲說道，“敵人太狡詐了，這場戰鬥本就充滿變數。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李明的聲音裡帶著疲憊與安慰，他拍了拍蘇小川的肩膀，試圖傳遞一絲力量，讓他從自責的深淵中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