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親情與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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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無意地在朝堂之上提及朱祁鈺的賢能，言辭之間，對其讚譽有加。有的大臣甚至在奏摺中滿懷激情、情真意切地寫道：“郕王天資聰慧，博聞強識，對治國之道見解非凡，實乃我大明之幸。若能多加培養，日後必能為國家社稷立下不世之功。” 這些讚譽之詞，恰似投入平靜湖面的顆顆石子，激起層層漣漪，在朝堂之上不斷擴散傳播。朝堂中漸漸形成了一股對朱祁鈺的讚譽之風，不少大臣在私下交談中，也對他的才華橫溢與品德高尚讚不絕口。部分大臣甚至開始私下頻繁向朱祁鈺請教治國理政之事，遇到棘手難題，皆以能得到他的建議為幸事，隱隱有以他為核心凝聚的趨勢。有的大臣在處理災荒賑濟時，因朱祁鈺的建議，合理分配物資，先滿足受災最嚴重地區的基本生活需求，再逐步恢復生產，使百姓得以安撫，百姓們對這位心懷天下的郕王感恩戴德。

當朱祁鎮聽聞這些關於弟弟的讚譽之詞時，彼時正身處金碧輝煌、奢華至極的宮殿之中。溫暖明媚的陽光透過雕花精美的窗欞傾灑在他身上，卻難以驅散其內心深處如墨般積聚的陰霾。他內心的情感，宛如突然被打翻的五味瓶，酸、甜、苦、辣、鹹各種滋味相互交織，複雜得難以言表。自幼與朱祁鈺一同在宮廷紅牆綠瓦間成長的情誼，早已在他心底根深蒂固，猶如千年古樹那錯綜複雜、盤根錯節的根系，深深地紮在心底最柔軟之處。這使得他對朱祁鈺懷有一種源自本能、質樸純真的親情關懷。

往昔那些一同在宮廷花園中追逐嬉戲、充滿歡聲笑語的場景，如同電影般在他記憶裡反覆放映，依舊鮮活如初。朱祁鎮微微眯起雙眼，沉浸於回憶的溫暖旋渦之中。他清晰記得，小時候朱祁鈺在花園中歡快奔跑玩耍時，不慎被一塊突兀冒出的石頭絆倒，摔倒在地，膝蓋擦破，鮮血滲出。那時的他心急如焚，不顧一切地朝著弟弟飛奔而去，眼神中滿是擔憂與關切。他迅速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檢視弟弟的傷口，輕輕吹著氣，試圖緩解弟弟的疼痛，嘴裡還不停地輕聲安慰：“別怕，哥哥在這兒。” 那份擔憂，真切得仿若昨日才剛剛發生。他們還曾一起在銀裝素裹的雪地裡堆雪人，小手被凍得通紅，卻依然滿臉洋溢著純真的笑容。在中秋佳節，明月高懸之時，他們也曾一同在靜謐的庭院中賞月，分享彼此的心事與夢想，憧憬著未來美好的生活。朱祁鎮曾承諾帶朱祁鈺出宮遊玩，雖未能成行，卻成為兩人美好的回憶。每當朱祁鈺想起這件事，眼中仍會閃過一絲期待與遺憾，而朱祁鎮也會因未能兌現承諾而暗自愧疚。

然而，身處這充滿權謀鬥爭、局勢波譎雲詭的帝王之家，皇位的誘惑宛如高懸於頭頂的一把寒光閃閃、鋒利無比的利劍，時刻刺痛著朱祁鎮的心。隨著朱祁鈺的聲名如春日野草般迅猛興起，他的內心不禁泛起層層憂慮的漣漪，開始憂心弟弟那出眾的才華與日益增長的威望，是否會對自己至高無上的皇位構成潛在威脅。

每當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之時，整個皇宮仿若陷入沉睡，唯有清冷的月光灑在宮殿琉璃瓦上，泛出一抹冰冷的光澤。朱祁鎮獨自端坐在象徵皇權的龍椅之上，周遭空氣彷彿瞬間凝固，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種種可能出現的情景。他想象著，若有朝一日，大臣們如同被一陣狂風席捲般紛紛倒向朱祁鈺，朝堂之上高呼擁立之聲，那時，自己的皇位是否還能穩如泰山，屹立不倒？這種憂慮仿若濃重的陰霾，悄然籠罩他的心頭，揮之不去，致使他在無數個夜晚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深夜裡，他常常從噩夢中驚醒，夢中滿是大臣們對朱祁鈺的熱烈擁護，以及自己被孤立於朝堂之外、無人問津的場景。他會在半夜驚醒後，獨自在宮殿的長廊中徘徊，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思考著該如何應對可能出現的危機局面。他甚至會在無人時，對著空蕩蕩的大殿喃喃自語，傾訴自己的擔憂與無奈，滿心糾結於親情與皇權之間，不知該何去何從。他想起唐太宗李世民玄武門之變後，兄弟相殘的悲劇，內心更加惶恐。他害怕自己也會陷入那樣的境地，失去親情，失去皇位，成為孤家寡人。

王振，這個無時無刻不在覬覦權力、內心猶如黑暗深淵般的奸佞之人，恰似一隻嗅覺靈敏的獵犬，敏銳察覺到了朱祁鎮內心的微妙變化。他仿若一隻狡黠的狐狸，在嗅到可乘之機後，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為了進一步鞏固自己在朱祁鎮身邊那如同寄生蟲般的地位，肆意擴張手中權力，王振決意在這對曾經親密無間的兄弟之間，挑起一場腥風血雨般的紛爭。

一日，在朱祁鎮忙碌地處理完堆積如山、繁雜無比的政務之後，身心俱疲，整個人彷彿被抽去所有力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