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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對,就是這個。他脾氣不太好,反正你照著他說的做就行,不惹他就沒事。

&esp;&esp;南星嗯了一聲:多謝提醒。

&esp;&esp;稍作休息後,南星就被領到了收治病患的醫棚。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可是現實的殘酷讓他明白,這道心裡防線是多麼的不堪一擊。

&esp;&esp;這場瘟疫確切而言應是霍亂,傳染性之強,令人始料未及。染病之人,會上吐下洩,直到吐無可吐,洩無可洩時,身體就會嚴重脫水,變得面板幹皺,眼窩深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esp;&esp;醫棚內的病人橫七豎八躺得到處都是,撕心裂肺的呻吟聲此起彼伏。即便蒙著面罩,還穿著太醫院特製的隔離外套,南星依然覺得,這些表面的防護,在讓人喪心病狂的酸腐惡臭面前,幾乎不值一提。

&esp;&esp;疫館後勤最重要也是最艱鉅的任務,就是刷恭桶。為防止病患交叉感染,太醫院為每名患者配備了專用恭桶,用於盛裝排洩嘔吐汙穢之物,並由專人以草木灰及消毒藥物定時清理。

&esp;&esp;南星初來乍到,又被安排在後勤,清理恭桶自然成了逃不開的一環。這對於略有潔癖的他而言,真是個要命的挑戰。

&esp;&esp;從早到晚,上百個恭桶刷下來,南星無數次的覺得,自己可以不用活了。他甚至有些後悔,當初不該一時腦熱,一門心思地跑來這裡,結果竟是為了作賤自己。

&esp;&esp;然而,每天夜深人靜,當他精疲力盡地癱倒在床上,聽著身旁的來福綿長且舒緩的呼嚕聲時,他又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反正刷恭桶是必須的,即使他不刷,也總要有人去刷,就當辛苦了自己,成全了別人吧。

&esp;&esp; 恭桶

&esp;&esp;不過對抗霍亂,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南星雖在後勤,但他清楚,太醫院對於治療霍亂所配的藥方都是對症的。只是有病治病固然重要,阻斷傳播才是關鍵。否則,太醫院充其量就是個左支右絀擦屁股的,至於擦不擦得完,只能聽天由命了。

&esp;&esp;太醫院院判李方義是此次治瘟的總負責,自打到了冀州後,就再沒舒坦過一天。鬍子眉毛愁掉了一把,也沒想出個有效的辦法。畢竟冀州這麼大,人又不是樹,一個個都得吃喝拉撒,即便要搞隔離,可一刀切地封閉在家,拿什麼填飽肚子,去喝西北風嗎?

&esp;&esp;就這樣硬著頭皮堅持了個把月,冀州的疫情進入了膠著期,前方關不住的災民流水一般四處遊蕩,後方的病疫館成了鐵打的營盤。

&esp;&esp;不過南星的恭桶倒是越發刷地得心應手。大概是心態放平和了,他對此不再抗拒,也從不偷懶,這讓疫館的王管事十分刮目相看。

&esp;&esp;這一天,冀州的天空雲淡風輕,王管事來到臭氣熏天的後院,從堆成小山的恭桶旁找到了南星。

&esp;&esp;他招了招手,把南星叫到近前,問道:你刷恭桶已有小半個月了吧,怎麼樣,有何感想?

&esp;&esp;南星一時愣住了,刷恭桶能有何感想,硬著頭皮刷唄。

&esp;&esp;王管事沒等他回答,繼續道:明天起,你去藥房幫忙吧。聽說你學過醫,正好派上用場。

&esp;&esp;真的?太好了!南星兩眼放光,一臉的喜悅呼之欲出,苦媳婦熬成婆,終於要翻身得解放了。

&esp;&esp;王管事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道這樣何時是個頭,你看這病人每天烏央烏央的,今天走一波,明天又來一批,咋也不見少,這病就這麼難治嗎?

&esp;&esp;倒也不難治,主要是難防。南星抓起一塊抹布擦了擦手,說道:這次的霍亂,傳染性極強,常言病從口入,水源食物一旦被汙染,就會一傳十,十傳百,一發不可收拾。

&esp;&esp;那別讓水源被汙染,不就行了嗎?

&esp;&esp;南星搖了搖頭:水本無形,因勢而動,流動的水怎麼話說了一半,忽然怔住了。

&esp;&esp;片刻後,他恍然大悟地睜大眼睛:王管事,冀州有多少口井,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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