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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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賀衡目光錯開少年溼潤的臉蛋，平視著前方。

&esp;&esp;“你真的以為，你拙劣的演技能騙得過他嗎？”

&esp;&esp;賀月尋心思深沉，想殺他的人前赴後繼，怎麼可能對入口的東西不設防。

&esp;&esp;包括沈清越都從來沒有相信過，那藥真的入了賀府而沒被發現，從頭到尾信了的人，只有少年。

&esp;&esp;凝翠閣的門被推開，一桌一椅都維持著原狀，案上瓷瓶裡的花枝嬌豔欲滴，彷彿主人從未離去。

&esp;&esp;鬱慈被放在榻上，看著男人直起身，手臂垂下氣息平穩。

&esp;&esp;兩人目光在空中相接，等了片刻，男人依舊沒有動作，少年忽然開口：

&esp;&esp;“你是不是又想把我關在這裡。”

&esp;&esp;賀衡道：“凝翠閣是你的住處，你應該回來看看。”

&esp;&esp;鬱慈疲憊地動了下指尖，他現在不想和男人爭執，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esp;&esp;“賀月尋到底是因為什麼死的？”

&esp;&esp;少年唇瓣被抿成淺色，眼裡透出顯而易見的執拗。他受不了無盡的猜測了，也不想讓自己繼續沉溺在愧疚與自厭裡。

&esp;&esp;賀衡慢條斯理地摘下手套，然後在少年沒來得及反應時，迅速抬手掐住他的臉，抬起，靠近。

&esp;&esp;溫熱的吐息相互交織，鬱慈眼睫下意識顫了顫，卻強迫自己沒有後退。

&esp;&esp;賀衡看著，眸底劃過一抹暗芒，慢慢湊近，唇瓣擦過少年的面頰，在皮肉被逼得沁出粉時，又輕輕挪開。

&esp;&esp;然後貼在少年耳邊，輕輕吐出幾個字。

&esp;&esp;鬱慈的眼瞬間睜大，男人卻已經鬆開手，站直上身，抬手壓了下軍帽，盯著少年接下來的反應。

&esp;&esp;鬱慈如他所想的一樣，不可置信地愣住，腮上剛浮上來的粉意也褪了個一乾二淨。

&esp;&esp;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滯了，渾身血液彷彿被徹骨的寒意凍住，卻又在想起那句話時一寸寸碎開。

&esp;&esp;“賀月尋自己選擇的死。”

&esp;&esp;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真的，他不信……

&esp;&esp;鬱慈想要反駁，喉嚨卻如同被堵住一樣發不出一個字。

&esp;&esp;“阿慈，你會覺得困在府中無趣嗎？”

&esp;&esp;光暈浮動，少年伏在案上，捏著棋子於棋盤上百無聊賴地輕輕敲擊。

&esp;&esp;一隻冷白的手撫過他的頭頂，嗓音輕柔地發問。

&esp;&esp;鬱慈撐起頭看過去。

&esp;&esp;男人的面容隱在模糊的光芒中，依稀能看見一雙清泠的眼，像揉進了梅上的疏疏細雪，與少年對視。

&esp;&esp;“有一點，但我不是可以陪你一起下棋嗎？”

&esp;&esp;提到下棋，鬱慈有點洩氣，他實在學得不好，哪怕男人再怎麼讓他，他依舊贏不了。

&esp;&esp;男人輕笑一聲，彷彿剛才只是隨口一問，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道：“沒關係，我可以再讓阿慈五子。”

&esp;&esp;所以，賀月尋那麼驕傲的一個人，真的能容忍被沉痾困住一生嗎？

&esp;&esp;想到這裡，鬱慈眼睫顫了起來。

&esp;&esp;一滴一滴晶瑩砸落，在被單上開出暗色的花。

&esp;&esp;“你總是為賀月尋落淚。”

&esp;&esp;賀衡握著手套立在那裡，眉弓高挺，沒有什麼表情地說：

&esp;&esp;“不是你和你情夫的藥起了作用，難道你不應該感到慶幸嗎？”

&esp;&esp;鬱慈頂著一張哭花了的臉抬頭，睫羽被淚水粘在一起，語氣指責道：“不是誰都和你一樣冷心。”

&esp;&esp;若放在以往，少年絕不會用這種語氣和男人說話。但他現在明顯哭昏了頭，有點破罐子破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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