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噩夢牛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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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床上驚醒，冷汗浸溼了睡衣，眼神裡滿是驚恐。還好，是一場噩夢，對，只是一場夢。雖然，夢中的經歷如此真實，雖然，夢就是自己前不久的生活。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那仿若煉獄的半年時光。

每天清晨，他都在鬧鈴那尖銳的催促聲中極不情願地起床，彷彿身體被抽乾了精力，只剩下無盡的疲憊與睏倦。匆忙洗漱後，便扎進人潮洶湧的上班路。地鐵裡那令人窒息的擁擠，人與人緊緊貼在一起，他甚至無法自由地挪動手臂，只能隨著人流晃動，彷彿是命運對他無情的擠壓，將他一點點碾碎在這城市的早高峰之中。

踏入公司，便是無休無止的工作任務。客戶總是提出各種無理要求，方案改了一版又一版，一會兒要高階大氣上檔次，一會兒又要簡約樸素接地氣，全然不顧專案的實際需求和時間限制。他為了滿足客戶的反覆無常，常常熬夜加班，查閱大量資料，絞盡腦汁地構思創意，眼睛佈滿血絲，身體也在長時間的久坐中變得僵硬痠痛。然而，面對客戶的無端指責，他只能把苦澀往肚裡咽，臉上還得掛著謙卑的笑容，哪怕內心早已千瘡百孔。“這方案怎麼還是達不到我的預期，你是不是根本沒用心？”客戶那尖銳的聲音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進他的心裡，他只能不斷地道歉，承諾繼續修改。

同事之間更是勾心鬥角，明爭暗鬥。有人會在他辛苦完成的方案上偷偷動手腳，然後故作驚訝地說：“哎呀，你怎麼能犯這麼低階的錯誤呢？”還有人得到一點小成績就開始陰陽怪氣：“喲，某些人可得加把勁了，別總是拖大家後腿。”他曾試圖與同事友好相處，共同協作完成專案，可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的算計與排擠。在一次重要的專案彙報前，他發現自己精心準備的簡報被人惡意篡改，資料混亂，格式也被弄得一塌糊塗，導致他在彙報時狼狽不堪，遭受了上司的嚴厲批評。

那上司，也總是吹毛求疵，稍有不如意，便會扯著嗓子怒吼：“你看看你這做的是什麼東西？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公司養你是吃乾飯的嗎？”“別人都能完成，就你拖後腿，不行就別在這兒待著！”每一句責罵都像炸雷在他耳邊迴響，讓他的自信被一點點碾碎。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真的如上司所說，自己一無是處。在無數個夜晚，他獨自對著電腦螢幕，眼神呆滯，腦海裡迴盪著白天的種種糟心事，卻又只能強打起精神繼續加班。手指在鍵盤上機械地敲擊著，彷彿失去了靈魂的軀殼，只是為了完成任務而完成任務。

在這壓抑的環境裡，他常常在心底自言自語：“這日子怎麼這麼難啊？壓力像山一樣，快把我壓垮了。我就想好好工作，怎麼就這麼多煩心事呢？”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逃脫這困境。他試圖尋找一些解壓的方式，可忙碌的工作讓他根本無暇顧及自己的興趣愛好。曾經熱愛的運動，早已被拋諸腦後；喜歡的書籍，也在角落裡積滿了灰塵。

終於，在一次連續的高強度工作後，他眼前一黑，暈倒在了辦公室。當他在醫院醒來，聽到醫生沉重地告知檢查結果：他的生命已無多。可能是長期的壓力與勞累，讓身體機能嚴重受損，多個器官都出現了難以逆轉的問題。他躺在病床上，望著蒼白的天花板，心中滿是絕望與不甘。為了這份工作，他付出了一切，卻落得如此下場。他想起遠方年邁的父母，還在期盼著他能衣錦還鄉；想起曾經和朋友一起暢談的夢想，如今卻已遙不可及。

更恐怖的是， 好不容易熬到了半年節點，滿心期待著能拿到些許報酬慰藉自己疲憊的身心。然而，當工資單擺在眼前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上面竟然顯示著他倒欠公司錢。他試圖去理清這荒謬的賬目，卻發現各種莫名其妙的罰款、所謂的“失誤賠償”以及一些不清不楚的費用扣除，將他本就不多的工資吞噬殆盡，還讓他陷入了負債的深淵。他去找財務理論，得到的卻是冷漠的回應和一堆無法解釋清楚的條款。

此刻，他望著窗外逐漸亮起的天色，心中默默祈禱，這一切千萬不要在現實中發生，他渴望掙脫這噩夢的枷鎖，去尋找一份能讓他看到希望與尊嚴的工作，而不是在這無盡的黑暗中繼續沉淪。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必須要做出改變。哪怕生命只剩下短暫的時光，他也要為自己真正活一次，去追尋那被遺忘已久的陽光與自由。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決定好好睡一覺。或許，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了就不一樣了。畢竟，生活還是美好的，不是嗎。

可惜，剛躺下，就被迫起來，接起那上躥下跳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