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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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跟在人身後，原逸的腳步越來越慢，某一刻才回過頭，默然瞥了眼那處存放著事故車的倉庫隔間。

&esp;&esp;遠處，灰白色的天際又是一片愁雲慘淡，黑壓壓的鴉雀翔集，不知是否昭示著風雪欲來。

&esp;&esp;莫名地，原逸感到身上也跟著泛起了陰惻惻的寒意。

&esp;&esp;章見聲目光凝滯地平躺在床上，側頭望著床邊玻璃缸裡那兩條紅色鳳尾魚。

&esp;&esp;屋子裡的人進進出出，在他腳邊，年輕的康復理療師正用暖水袋幫他熱敷著傷處。

&esp;&esp;腿上開過刀的地方還零散分佈著幾條像蜈蚣一樣的傷疤，經由熱水一敷，血液流動的速度開始加快，血管在皮下汩汩跳動著。

&esp;&esp;咕嘟，章見聲看見那條鳳尾魚往水草下面吐了個泡泡。

&esp;&esp;像具屍體一樣任人揉搓、按摩了一會兒，理療師輕聲細氣的提醒從左邊耳朵傳來：“章總，咱們該掰腿了。”

&esp;&esp;大腿植入髓內釘術後，章見聲的膝蓋要靠長期復建逐漸恢復到正常的彎曲程度，這一過程沒什麼特殊的手法跟巧勁，純靠用蠻力硬掰。

&esp;&esp;已經連續好幾天被如同酷刑一般的掰腿折磨，章見聲的眉心很快便漾起一抹波瀾。

&esp;&esp;他窸窸窣窣地將身子撐起來，兩條腿微微抬起，想要往床下伸，“我先去個衛生間。”

&esp;&esp;一聽他這話，旁邊正在整理衣物的護工立馬拿了個帶把手的醫用夜壺過來，開啟蓋子，伸手就要解人的褲腰帶：“裡面正打掃呢，您要是隻上小號，用這個就成。”

&esp;&esp;章見聲一陣無奈，這玩意兒他不是沒用過，手術後拔完尿管躺在病床上的那幾天，只要他一想上廁所，就會有護工掀開他的被子，將壺口嚴絲合縫地懟在他無可遮羞的下半身。

&esp;&esp;實在不想堂而皇之地當著一屋子人的面解決內急問題，章見聲沉吟片刻，又把剛伸出去的腿給收了回來，安靜地說：“不尿了，我不怎麼急。”

&esp;&esp;逃避掰腿失敗，章見聲只能翻了個身，在床上趴好，任由理療師握住他的左邊腳踝，抬起來往屁股的方向壓。

&esp;&esp;為了防止他亂動，另外兩個護工都過來幫忙，死死按住他的左膝跟右腿。

&esp;&esp;膝蓋彎到九十度、再到一百二十度。

&esp;&esp;鑽心的疼痛隨著屈腿的動作一直持續，海嘯一樣從四面八方包裹住神經。

&esp;&esp;前天，理療師一個人單獨幫他掰腿，疼得他差點一腳把人踢個跟頭。

&esp;&esp;昨天把能叫的人都叫上，他被四五個人強按著，汗水跟眼淚的混合物浸溼了一大片床單，夜裡也痛得沒怎麼睡好。

&esp;&esp;今天，他很想說先不掰了，想了想又沒說。

&esp;&esp;受幾天罪總比瘸一輩子要好，章見聲將臉埋進被子裡，雖然他一向自詡是很能忍疼的人，但還是忍不住發出細小而斷續的悶哼聲，隨著呼吸一起一伏，像是極輕的嗚咽。

&esp;&esp;開車載著宋阿姨和幾兜子菜回來，原逸這一路上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esp;&esp;把幻影停進車庫，裡面有個眼生的保潔阿姨正拎著水桶涮洗抹布，看見原逸鎖車，忙向他招呼道：“小夥子，我這新換的水，挺乾淨的，倒了怪可惜，給你沖沖輪胎？”

&esp;&esp;腦海裡一直在回放章墨助理手捧那塊電路板的場景，原逸從沉思中抽離出來，看向人的眼光也不自覺地多了幾分防備。

&esp;&esp;“不用麻煩了。”他搖頭，禮貌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esp;&esp;保潔阿姨倒也沒再說什麼，提著水桶往樓上去了，等人走遠，原逸又把車裡裡外外仔細檢查了一遍，最後拿出地庫鑰匙，把前後門都反鎖上方才放心離開。

&esp;&esp;回到一樓，快要到晚飯時間，廚房裡藥草香濃郁，新來的營養師正忙著為章見聲準備今晚的藥膳。沒過一會兒，又有兩個護工從樓上下來，看樣子是要進行交接班。

&esp;&esp;短短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