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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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原逸一路上被攔了三四回，無奈扣上羽絨服的帽子，低頭鑽進了地下通道。

&esp;&esp;憑著記憶，原逸從一排小商鋪中間穿過，最後在若干岔路之中成功找到了目標出口。沿著臺階往上，出去就是風城東邊最大的公交客運站。

&esp;&esp;這裡既是首發站也是終點站，風雪天道路泥濘，好多路人都聚集在一處等待發車。只有原逸反其道而行之，獨自去了對面。別人都當他是外地來的，第一次坐車找錯了地方，但也沒人肯好心過來提醒一句。

&esp;&esp;站著等了有十來分鐘，車慢下來一輛又一輛，放下最後一批乘客，又緩緩駛入站內停靠。

&esp;&esp;起初的幾輛原逸都無動於衷，直到最後瞧見一輛標著“遊2”的觀光巴士停在面前，才走過去敲了敲並未開啟的前門。

&esp;&esp;“坐車去對面……”司機隔著玻璃朝他喊話。

&esp;&esp;原逸只好摘下帽子，向裡邊招了招手：“白叔。”

&esp;&esp;司機聽見像是愣了下，趕忙起身下到門前仔細擦了擦上面的哈氣，這才看清楚外面人的臉。

&esp;&esp;“嘿，這傻小子。”白叔火急火燎地開了門，從車上跳下來，一把扯住原逸落滿雪粒的袖子，“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等多久了。”

&esp;&esp;原逸還像以前，風塵僕僕的臉上幾乎看不出什麼笑模樣：“上午班最後一趟，我掐準時間來的。”

&esp;&esp;白叔握住他的胳膊上下捋著，連連說了幾聲“好”，瞧稀罕似的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

&esp;&esp;“這是多少年了，才回來一趟。”

&esp;&esp;“七年。”原逸眼睫微微垂了下去，眸子裡多了些感慨。

&esp;&esp;“是壯了。”白叔很是欣慰地拍了拍原逸寬厚的背脊，眸中微微溼潤，“又黑了點，像個大人樣了。”

&esp;&esp;雪地裡乾站著說話太冷，白叔下午直接跟同事換了班，拉著原逸就地找了家土菜館吃飯。

&esp;&esp;小飯店門上蒙著厚厚防寒門簾，裡邊熱氣蒸騰，燻著臉上暖洋洋的。

&esp;&esp;看著陸續上來的一大桌子菜，原逸既熟悉又無奈，按住白叔還要繼續下單的手，“點太多吃不了。”

&esp;&esp;“你難得回來，高興。”白叔笑嘻嘻地擰開一瓶白的，遞給原逸讓他來倒。原逸只好把兩隻酒盅滿上，爺倆一塊兒正式碰了個杯。

&esp;&esp;“吃菜吃菜，多吃。”一杯酒下肚，白叔又往原逸碗裡多夾了塊排骨。

&esp;&esp;幾乎是從小看著原逸長大，白叔心裡稀罕他，拿他當半個兒子看。

&esp;&esp;原逸這孩子命太苦，十六七歲就沒了媽，後來好不容易考上大學有了點希望，父親又在外地開車出了事，身上背了人命官司。

&esp;&esp;這些年原逸在外頭是怎麼過的，又為什麼突然回來，這些白叔一併不知道，也不敢多問，問了怕心疼，於是只撿著些輕鬆又無關痛癢的話題，隨意聊上兩句。

&esp;&esp;一段略長的沉默之後，原逸低著頭給自己夾了一筷子青菜。

&esp;&esp;“我爸……”太久未曾說出口的稱呼，再說時竟會有些不習慣。

&esp;&esp;原逸喉嚨裡打著轉，猶豫片刻還是問：“他怎麼樣。”

&esp;&esp;這些年他在外打拼回不來，只有白叔偶爾得空，會去監獄裡探望原志強。

&esp;&esp;終究還是無可避免地聊到了這個，白叔抿了半盅，把酒杯一放。

&esp;&esp;“他在裡邊，比待在外面要好。”白叔語調平緩地道，“起碼安逸，吃喝不愁，沒人找得上門。”

&esp;&esp;“來討債的……還多嗎。”原逸安靜了一會兒又問。

&esp;&esp;白叔搖了搖頭，“當初我勸你走，那些人在你家門口蹲不到人，慢慢也就不來了。”

&esp;&esp;“後來保險公司的賠款下來，房子也被法院強制拍賣，抵了一部分。這幾年你陸續匯過來的一些錢，我都按著名單給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