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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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直到最後不小心將筆頭折斷，周崇煜也沒能將胸口處那股強烈的生理性不適感壓制下去——

&esp;&esp;心率快，想幹嘔。

&esp;&esp;距離上一次啟動這樣的自我防衛，已經過去了足足三個月的時間。

&esp;&esp;瞧著面前未完成的畫和斷掉的筆頭，周崇煜出神片刻，重新拿起了小刀。

&esp;&esp;小臂上的紅色傷痕從衛衣袖管下面漏了出來，偶爾蹭到還是會隱隱約約地疼。

&esp;&esp;攥著刀柄的手微微捏緊，像是在遊移，最後還是落到了左臂的面板上，帶著力道，輕巧地一劃。

&esp;&esp;伴隨著尖銳的刺痛，那些凌亂排布的紅線又多出了嶄新的一條。

&esp;&esp;周崇煜垂著頭，茫然瞧著自己的胳膊，腦袋裡那條緊繃許久的神經似乎被轉移到了另外的方向——

&esp;&esp;舒服了。

&esp;&esp;但只是一點點。

&esp;&esp;渾然不覺間，畫室裡已經走空了一半。

&esp;&esp;將畫具整齊收進儲物櫃，周崇煜背上自己的包，隨著下課的人流一起走了出去。

&esp;&esp;經過走廊，學生們大多去往餐廳的方向，周崇煜卻在半路折向了另一邊，直奔畫室園區的大門。

&esp;&esp;“同學，你去哪兒……”

&esp;&esp;值班室裡的門衛大叔端了個搪瓷碗，正津津有味地嗦著裡面的麵條，看到有學生走了出去，一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還沒到放學時間呢——”

&esp;&esp;正午的烈日之下，周崇煜頭戴耳機，早已一溜煙地消失在了門口的車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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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時針指向十二點鐘的方向，窗簾還沒拉開，屋裡仍保持著夜晚的狀態。

&esp;&esp;梁峙斜躺在臥室的地毯上，胸口處還放著一隻口琴。

&esp;&esp;答應幫朋友寫的歌還沒完成，赤紅色的idi鍵盤被他隨意扔在了手邊，連同纏繞的線圈，雜亂無章地堆疊在一起。

&esp;&esp;打從上一次從中心回來，他已經把自己關了快兩天的時間。

&esp;&esp;這期間，他作曲兩首，錄製樣歌三段，即興演奏無意義且接近於噪音的口琴小調若干，最後又覺得沒有一項令自己滿意，於是點了點滑鼠，把所有資料刪了個乾淨。

&esp;&esp;飢餓和睏倦不斷侵襲著意識，交替著佔據上風。

&esp;&esp;在第三次被自己肚子裡咕咕叫的聲音吵醒之後，梁峙終於意識到，是時候該起來給自己弄點東西吃。

&esp;&esp;他慢騰騰地坐起，四處翻找著手機。

&esp;&esp;樓下的門就在這時輕輕響了一下，緊隨其後的還有隱隱約約的腳步聲。

&esp;&esp;晃神半刻，排除掉進了賊的猜測，梁峙這才想起，家裡還有個跟自己同住的“問題少年”。

&esp;&esp;小刺蝟回家了。

&esp;&esp;他暗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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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周崇煜一進屋就衝到飲水機前面，給自己接了一大杯水，咕嘟咕嘟地往嗓子裡灌。

&esp;&esp;“……怎麼回來了。”

&esp;&esp;背後憑空出現的男聲，將他嚇了一跳。

&esp;&esp;梁峙沒找著拖鞋，光腳走下了樓梯，一邊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客廳裡的年輕人。

&esp;&esp;少年滿頭是汗，側頰還沾著一抹炭灰，見到他明顯有些閃躲。

&esp;&esp;梁峙微微蹙眉，心裡已經將周崇煜這個點兒回來的理由猜了個大概，頓了頓才道：“你哥跟我說，你要在畫室待到晚上。”

&esp;&esp;“不舒服，就先回來了。”周崇煜冷聲解釋道，說著便將手裡的杯子放下，徑直從梁峙身旁走了過去。

&esp;&esp;擦肩而過的剎那，一隻修長而有力的手忽然覆在了他的手腕上，猛然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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