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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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不知安靜了多久，周崇煜低頭捏著自己剛添了新傷的手指，模稜兩可地道：“嗯，我……還是再想想。”

&esp;&esp;“不是……這有啥好想的。”鄭堯做起事來風風火火，說話也是一個樣，“那可是香港，師資比咱這兒好得可不是一點半點，我聽張教授說，那兒還有從義大利來的老師呢，我是均分稍低了點，想申都不一定能申請得上，你這成績申請大機率能去的呀……”

&esp;&esp;“……嗯。”道理周崇煜都懂，米蘭來的雕塑老師更是他夢寐以求。

&esp;&esp;香港有更好的學校，有他想學的雕塑知識，但沒有他哥，沒有其他朋友，也沒有讓他熟悉並感到安全的生活環境。

&esp;&esp;還有最重要的是，沒有梁峙。

&esp;&esp;“我還是……更喜歡燕川一點。”猶豫了半秒，周崇煜弱聲地說道，“大機率是不去的。”

&esp;&esp;對面鄭堯還在苦口婆心地勸他，說什麼機會好，說什麼對以後考研和就業都有幫助，各種理由都講了。

&esp;&esp;但周崇煜還是沒鬆口，只說了句“再多考慮幾天”，就匆匆結束通話了電話。

&esp;&esp;以前他總覺得長大是件好事，自由了，可以逃離家庭的束縛了。

&esp;&esp;但其實真正走到這一步才會發現，擺在成年人面前的，變成了一個又一個兩難且未知的選擇。

&esp;&esp;身邊的同學或早或晚，似乎都開始有了自己規劃和目標，可他卻毫無準備，只能隨著心意，被時間推著往前走。

&esp;&esp;從床邊放的揹包裡拿出那張鄭堯給的申請表，周崇煜看著上面的字，默默發著呆。

&esp;&esp;屋外遠遠傳來了有人上樓的聲音，他也沒注意聽。直到梁峙拿著酒精棉籤推開了門，輕輕叫了他一聲“阿煜”，他才反應過來，慢半拍地把表揉成團，藏到了身後。

&esp;&esp;早就看到了他這一套動作，梁峙平穩地走過去，坐到他身邊，柔和問：“在看什麼。”

&esp;&esp;周崇煜用餘光瞥了他一眼，知道自己遮掩不過去，只能默默又把紙團從身後拿了出來，攤在手心。

&esp;&esp;梁峙接過來簡單掃了一遍，神色稍有些複雜，停頓片刻才道，“香港？”

&esp;&esp;“只是學校用來統計意向的表格。”周崇煜又把紙拿了回去，撇過臉，悶聲解釋道，“我不打算去。”

&esp;&esp;梁峙有些沉默，周崇煜的抗拒他都看在眼裡。

&esp;&esp;雖然他並不太瞭解美術類院校交換的真實水準，但香港這所學校的名氣，已經讓他這個門外漢都有所耳聞。

&esp;&esp;更何況這張申請單上白紙黑字地寫著“全額獎學金”幾個大字，不用問也知道，能申請到這樣交流的機會，一定是十分的難得。

&esp;&esp;“為什麼不去。”梁峙把周崇煜受傷的左手拉了過來，放到自己腿面上，一邊低頭幫他塗著藥，一邊問道。

&esp;&esp;周崇煜將腿放上來，右手抱膝，把身體縮成了一個團。

&esp;&esp;“遠。”他簡潔說道，“不想見生人。”

&esp;&esp;“就因為這個？”梁峙抬眸看了他一眼，口氣依舊淡淡的。

&esp;&esp;其實按道理，他本不該干涉周崇煜學業上的選擇。他知道周崇煜在人際方面有困難，有些時候總是可憐巴巴的，所以總讓他想護著，不見生人就不見。

&esp;&esp;但前陣子和周崇燃聊天，梁峙聽他說起了關於周崇煜畢業後找工作的擔憂。

&esp;&esp;藝術類專業本就不那麼好就業，如果周崇煜永遠沒法學會那些人情世故，那就只能多往專業能力上努努力。

&esp;&esp;只要人足夠優秀，未來的路也能走得相對更順一些。

&esp;&esp;他哥從不擔心周崇煜的成績，他只怕自己沒能在這條路上給予他提供最好的支援，白白浪費了他的天分。

&esp;&esp;見周崇煜鐵了心要放棄這麼好的機會，梁峙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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