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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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後來按照周崇煜說的，梁峙點了兩人份的披薩外賣。

&esp;&esp;周崇煜抱著外賣紙盒窩在沙發上，邊吃邊看電視，放的還是舒淇演的那部舊電影，從頭開始看，也不嫌煩。

&esp;&esp;就著電視的聲音，梁峙靠在窗邊的躺椅上翻著手機，不知不覺睡著了。

&esp;&esp;他確實已經很累很累，本來這幾天去林城辦事就沒怎麼歇息過，昨晚又一直在賣力氣，撐到現在已是屬實不易。

&esp;&esp;電視螢幕上安靜播放著電影破碎而抖動的畫面，周崇煜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看得很是入神。

&esp;&esp;直到電影結束，碟片從cd機裡彈了出來，螢幕上變成了晃來晃去的屏保圖案。這一次，他終於看到了結局。

&esp;&esp;原來最後vicky還是離開了臺北，也離開了阿豪，離開了那個讓她覺得難以捨棄、卻又覺得痛苦的人。

&esp;&esp;之前周崇煜不明白，如今才似懂非懂，大概阿豪也和他一樣生了病，vicky不離開，只能在愛情裡跟他越陷越深。

&esp;&esp;換到他自己身上也是一樣，他不需要梁峙遷就他，為了治好他什麼都答應，最後和他一起墜入情緒的怪圈裡。

&esp;&esp;他要梁峙自由、快樂。

&esp;&esp;不愛他也沒關係。

&esp;&esp;把電視機關上，周崇煜窸窸窣窣地從沙發上下來，蹲在梁峙身邊，看了他好一會兒。

&esp;&esp;像是看過就能永遠記住一樣，看他熟睡的眉眼，看他因為跟自己做愛而染上的疲倦。

&esp;&esp;看他的身體，看他白皙且修長的指節。

&esp;&esp;再抬頭看看遠方未知的天，周崇煜想，下一次再回來，一定不要是這麼灰暗的冬季了。

&esp;&esp;躺椅上，梁峙某一刻才從昏睡中轉醒。

&esp;&esp;太陽不知何時已然落山，他轉過頭，發現客廳裡空蕩蕩的，早就不見了人。

&esp;&esp;身上多了張毯子，不遠處電視機螢幕還跳動著，像是不久前有人在過的痕跡。

&esp;&esp;“阿煜……”

&esp;&esp;梁峙趕忙坐起，略有些茫然地喊了聲，剛要起身，卻發現一旁的桌上用杯子壓了張紙條。

&esp;&esp;上面用淺灰色的鉛筆寫著簡短的一句話——

&esp;&esp;「放心，我會治好自己。」

&esp;&esp;「阿煜留。」

&esp;&esp; ch13 雪與雪山之間（1）

&esp;&esp;

&esp;&esp;把手機關機，周崇煜靠在高鐵列車的靠背上，茫然地望向窗外不知名的縣城小車站。

&esp;&esp;太陽已經完全落了山，只剩些餘暉映照著舊牆上的枯老藤蔓，像是歲月為事物鍍上的一層喑啞的鏽。

&esp;&esp;忽然嘩啦啦的一陣風吹過，火車駛入地下橋，窗戶上只剩車內人的倒影，一片寂靜。

&esp;&esp;這趟車是去往北京的。

&esp;&esp;買票的時候周崇煜也沒想那麼多，只是因為北京足夠大，去哪兒都方便，而且他在那裡待過一年多，總比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要更有把握。

&esp;&esp;他沒法再在燕川待下去了。

&esp;&esp;想要治好自己的病，他不能再繼續待在那樣一個讓自己熟悉、心安，也覺得麻木的地方。

&esp;&esp;他要清醒，他要不計風雨，他要徹底離開梁峙的照拂，離開哥哥的庇護，離開學校簡單但一點都不適合他的工作。

&esp;&esp;梁峙說過這世界很大，那他就去外面看看，去他沒去成的香港看看，去更遠的地方看看。

&esp;&esp;梁峙說他不懂愛，那他就去想辦法弄明白。

&esp;&esp;他要逼自己一把。

&esp;&esp;去換成長。

&esp;&esp;火車在繼續往前開著，車廂裡有些嘈雜，不斷有小孩子在哭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