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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廳內。

“說笑了。”

玄桓扯著嘴角,哪怕他此刻想生啖葳蕤的肉,到底還是露出一個和善的笑。

“師弟賞光前來,哪有朝客人呲牙的道理。”

葳蕤“哦?”了一聲,轉身把果盤往旁邊推了推,騰出一塊空地,一撩下襬,在桌案上坐下了。

他二郎腿一翹,雙手環胸。

“師兄如此說……”

“想必門口那位雙目有恙的流月姑娘,不是你們玄家的人咯?”

玄桓一咬牙:“師弟也說了,那位是流月姑娘。”

他在“流”字上加重了讀音。

她是流家人,縱然在玄家做事,也終究不是玄家人。

代表不了玄家的意思。

葳蕤似笑非笑地看著玄桓,直看得他出了一身冷汗。那譏諷和早有預料的眼神,讓還半躺在地上的玄桓感覺背後生了刺。

玄桓不是不知道此刻與流月割席不是個好決定。

他沒得選。

誠然,流月是早就預備好的犧牲品,甚至是剛剛落到茜夫人手中時,就預備好的犧牲品。

兄長流駒的才能,和流月本人的資質,註定了這對兄妹無法在茜夫人手裡出頭。這次被捨棄,本身也只是物盡其用罷了。

但預定好的犧牲場合,應該是當面對質後斥責她的失禮,並以玄家甚至是玄桓一脈的名義處置她。

絕非流月本人不在場,毫無反駁可能的時候與她割席,放任被怠慢的客人私下報復她。

前者是秉公處理,後者是做局放棄。

要知道此刻宴會廳裡,並不是只有貴胄世家的主子們在的。無論是穿行在人群中間提供服務的侍者,還是剛剛衝進來想救自己的侍衛,都和流月一樣是家臣。

這些家臣某種程度上還不如流月得用,因為在絕大多數時候玄桓是記不住他們名字的,而流月已經是茜夫人跟前的大侍女了。

倘若在他們面前捨去稱得上有頭有臉的流月……

一時看來還好,但總有人會反應過來。

你連母親的大侍女都能拉出來做局,我們這些沒名沒姓的家臣,誰知道什麼時候不會也被犧牲?

兔死狐悲,唇亡齒寒。

屆時反應過來的人多了,便是註定人心渙散的結果。

葳蕤這句問話,就是逼玄桓將放棄流月這一不可言說的事情搬到臺前。

甚至是逼玄桓本人在公開場合親自說出口。

這是逼玄桓自掘墳墓。

偏偏玄桓又不能不答。

那把刀還插在桌上的饕餮擺件裡,葳蕤把刀插進去那麼輕鬆,想必拔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玄桓不覺得自己比那青銅擺件更堅硬。

不答,就見刀兵。

答,就飲鴆止渴。

好毒的心思!

玄桓坐起身,陰沉地盯著葳蕤。

這個看起來光風霽月的少年人,一點都不像沉迷醫術木訥無謀的水家人!

一言不合就拔劍,是實打實的莽夫。

開口輕狂且毒辣,是一等一的毒士。

不能坐以待斃。

“師弟想如何處置流月?”

“雖然她冒犯在先,但請師弟看在她年紀尚輕的份上,饒她一次。”

玄桓有些興奮地等待葳蕤的回答。

葳蕤若要打殺流月,作為預備武官便是他知法犯法。

葳蕤若是輕輕放下,水家的尊嚴蕩然無存,日後也是軟柿子,誰都能捏一把。

而葳蕤若是糾結於“年紀尚輕”,要論一個自己更小,不必饒恕……

那便是將“黃口小兒不足與謀”的標籤釘死在了葳蕤身上!

即便這三點都繞過,在主家親自討饒的前提下,若葳蕤還糾纏不休,便是落了下乘!

無話可說!無路可退!

玄桓自覺贏回一城,連下巴都揚高了些。

葳蕤看了他一眼。

然後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道正中玄桓的胸膛,將他送回了地上。

玄桓暈頭轉向,這次連半躺都不是了,他的脊背實實在在貼在了透著些許涼意的地板上。

玄桓:?

他想再次坐起來,卻發現那股不可抗拒的力道還停在他的胸口。

他縮著下巴,想看看是什麼情況。

然後看見了一隻靴子。

這靴子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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