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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就會選擇相信韓鍾。
而範正平,他是范仲淹的孫子,範純仁的兒子,是天然的舊黨成員,真要說出一些攻擊韓岡兒子的話,首先被懷疑有私心的肯定是他。
韓岡二十餘年積累下來的名望,像是做宰相之前的王安石,但更勝出數倍,讓人無從攻擊。
而且還精明得可怕,絕不像王安石一樣在推行新法上消磨自己的聲望,而是及早的跳出來,試圖在外遙遙掌控朝政,不汙清名。
如果拿那樣的人做對手,收穫的只有絕望……至少現在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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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鍾端了個搪瓷盆子,正吃得稀里呼嚕。
雖然是粗糲不堪的湯餅,重鹽少油,盛飯的多給了兩塊醃肉,卻也是外表像肉,本質是鹽,又鹹又苦,但他彷彿是在吃山珍海味,吃得開心得很。
坐在他旁邊的張吉,也在吃同樣的東西,但速度硬是趕不上韓鍾,梗著脖子往下嚥,勉強得很。
韓鍾三口兩口就把飯盆颳了個精光,謝絕了殷勤的想要給他再添一碗的炊事兵,轉頭看著張吉難以下嚥的表情,笑道,“保州這邊就只有些粗茶淡飯,實在是招待不周。”
“官人哪裡的話,俺只是不習慣這裡的飲食。其實別的都好,就是太鹹了一點。”張吉拿筷子撥了撥飯盆裡剩下的一塊鹹肉,坦率的對韓鍾道,“也不敢瞞官人,要當真是淡飯倒好了,肯定吃得下。”
韓鍾拍了拍張吉的肩膀,一幅深有同感的樣兒,低聲道,“難道我不覺得鹹?就是因為鹹才要快點吃。”
張吉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韓鍾就又用力的拍著肩,笑道,“回頭到我那裡去,我哪兒有一罈子好酒,漱漱口,感覺會好點。”
韓鍾打小兒在京師的衙內堆廝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表現親熱的時候,就像認識了十幾年一般,甚至帶了幾分不羈,顯得更為親近,真的是十二分的親熱。
“官人……”張吉說話也被韓鍾帶得放縱了起來,“要是昨天那等馬尿就算了,就是晴雨樓的餿水酒味都多五分。”
韓鍾露出一個作嘔的表情,“嘿,說得你好像喝過餿水一樣。”他瞅瞅張吉,故意皺起眉頭,“當真喝過?”
張吉打了個哈哈,“哪能呢。”
一旁的副都頭這時卻湊過來,“官人你別給都頭唬了,他當真喝過,當初被婊子甩了臉,喝了三斤酒,轉去解手,卻一頭栽進晴雨樓的餿水缸。要不是有人跟著,真的就在裡面淹死了。”
張吉一腳把副手踹開,乾笑道,“都是這幫鳥貨起鬨的,哪可能因為個婊子喝醉了。”
韓鍾就是哈哈大笑,笑完了,他把兩人招過來,說悄悄話一般的低聲道,“知道為什麼我要住進營帳裡?”
副都頭回頭看了一眼車站樓,兩層小樓的底層已經完全被黃土淹沒,上層也空了大半,只有一個制置使司派來的官人住在裡面。
“不是要做戰地醫院嗎?”副都頭說道。
“只一半理由。另一半,嘿……”韓鍾嘿嘿笑了兩聲,“另一半是因為都是水泥屋子,沒處藏酒。”他瞥了張吉一眼,“可不是那一等馬尿,真正的好酒。”
“燒刀子!”副都頭脫口而出。韓家人說好酒,除了有名的燒刀子,還能有什麼?
“當然,正牌子的燒刀子,”韓鍾一臉自豪的道,“朝廷特許自釀自用,一年就那麼三百壇,從來不會多。”他又低聲,“我這可是從京裡偷偷帶來的兩壇,在地裡藏了八年的老酒,給了人一罈,現在就剩一罈了。”
聽到韓鐘的話,張吉和他的副手連出氣都變粗了。
那可是燒刀子唉!正牌的韓相公自釀的燒刀子!在地裡窖藏八年的燒刀子!多少酒徒只聞其名,卻難嘗其味的燒刀子!
這麼好的酒,一年就三百壇。雖然韓相公那是遵紀守法,但讓張吉來說,實在是太可惜了。
一直以來,大宋都是禁民間酒水私釀,甚至官員都不許私釀。想要釀酒賣錢,去官府那邊買撲一座酒坊,給官府交錢,然後才能釀酒。
一般來說,能私下釀酒的除非是高官顯宦,皇親國戚,否則抓住了就是一項大罪。當年天下各路州,尋常百姓私釀被抓就是流放,但太后家的名酒卻是在京師裡到處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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