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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韓岡感慨著,蘇頌攤到這件案子運氣真的是糟透了。身為權知開封府,想脫身都難,“不過怎麼看,陳世儒都不會跟這一樁案子扯上關係。”
蘇頌搖搖頭:“雖然情理之中的確是好i有幾天就能消毒了此案當真是與陳世儒有關,從審出來的口供來看,至少他是知情的。”
韓岡臉sè變了,知道妻子唆使僕人殺母而不阻止,其實就是弒母,沒有別的解釋。
這件逆人倫的大案,如果出在地方上,當地的知縣少不了會因為教化無功要被迫辭官,知州也得受到責罰,現在還是兩位宰相的後人做出來的,誰碰了誰都會覺得棘手,已經不僅僅侷限於案子本身的問題了。
“那這件案子還有什麼好猶豫的?”韓岡疑惑不解的問道。
“玉昆,你不知道……”蘇頌嘆了半天的氣,最後和著酒意將原因說了出來,“天子要保陳世儒。”
弒母,屬於惡逆,排在十惡不赦重罪中的第四位,僅次於謀反、謀大逆、謀叛這三條,直接觸犯天子的大不敬之罪則排在第六。
韓岡聲音都尖銳了起來:“就這樣,天子還要保他?!”
“‘止一子,留以存祭祀何如?’陳世儒是陳恭公【陳執中諡號恭】的獨子。他若是死了,陳恭公這一房可就斷了香火了。”蘇頌苦笑,“雖說天子沒明說,應該還有陳家、呂家的體面在。只是呂家一家倒罷了,兩門宰相,其中還是獨子,天子不想鬧得太大。”
陳執中死的時候,英宗還只是汝南郡王府上的十三郎趙宗實——其父趙允讓在幾個月後病逝方才追封濮王——當今天子甚至沒跟他打過照面。
可儘管這樣,陳執中的兒子是犯下了惡逆之罪的弒母罪囚,趙頊照樣還是想要保這個逆子一條xing命——只因為陳世儒是陳執中的獨子,更因為陳執中是宰相。
包括韓岡在內,他們這個等級的高官一向是受到優待的。做到了學士、直學士的文臣,晉身兩府的宰執,才是真正能與天子共治天下計程車大夫。至於下面的官員,那完全是兩個階層。
甚至是武將,比如當年做到樞密使的曹利用,也是明面上將其遠斥,私下裡讓人下yin招,使其自裁罷了。明正典刑的殺,幾乎是不可能的。
“前面只當是李氏殺姑,天子說‘此人倫大惡,當窮竟。’但現在變成了陳世儒涉案,天子要放他一馬……給蔡確頂回去了。”蘇頌抱怨著。
韓岡冷眼問著:“如果這一次沒有御史臺,這件案子基本上就能定下來了吧?”
蘇頌嘆了口氣,自是默然不語。
陳執中逼得蔡黃裳辭官,蔡確與陳執中有深仇大恨,能毀了陳執中的兒子,滅了陳家的血脈,他是絕不會放過的這麼好的機會。
御史大夫向不授人,御史中丞是實際意義上的一臺之長,雖然御史們各個桀驁,許多時候不服管束。但蔡確他既然統領御史臺,要想引導一下清議風向的,還是很容易的。
天子都壓不下這些言官。烏鴉一叫,肯定是要死人了。
不知是誰人問的,御史臺的言官為什麼總是能升得那麼快?有人就回答,因為sè黑近紫——都是把他們當烏鴉看了。
“三綱五常,這是天條,子容兄,這一樁案子得儘快審結,否則御史臺只會樂得將整件事給擴大下去。”
韓岡神sè嚴肅,語氣鄭重。要是蘇頌這邊繼續拖延,到時候,御史臺的目標就不僅是預定中的呂家、陳家,連蘇家也會給牽扯進來。說不定到時候,蘇頌的職位也一併保不住——儘管之前御史臺已經借用另一樁案子來彈劾蘇頌寬縱,但間接的攻擊,和直接的指責,兩者之間的力度畢竟不一樣。
“哪裡還要玉昆你來說,愚兄這麼多年見得多了?”蘇頌自嘲的笑了一下,昨天蘇頌心血來cháo,算了一卦,最後可是沒有好答案,“就是決心難下。現在正好,多謝玉昆襄助。”
“不敢。插一句話,只是口舌之勞而已,喝了子容兄的酒,要還上一句。”韓岡哪裡會居功,根本就不干他的事,只是說了一句眼下這樁案子還是早點結束的好罷了。
蘇頌呵呵笑了兩聲,又與韓岡一併喝酒聊天,暫將此事丟擲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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