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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不過,興州的兩石強弓,做出來的少,流出來的更少。不定能弄到。”
不知被韓岡的話觸動了哪根心絃,王厚突然嘆到:“現在西北說起弓,就是興州弓,說起鞍,就是靈州鞍。如今的都作院、弓弩院,造出來的什物是越來越差了。”
王韶點點頭,轉身往外走,邊走邊說:“最近王相公有意更易軍器監,設提舉軍器監一職,究其因,便是因為京城都作院裡的弓弩兵甲越造越差。”
“我軍向以弓弩為上,籍以與契丹、党項騎兵相拮抗的,也是以鋒銳著稱的箭陣、弩陣。可如今,弓弩一年不如一年,一批差過一批,再難上陣。”韓岡附和著,關於軍中的弓弩兵器,的確是質量越來越差。
“玉昆你只是聽說,我在可是親眼見著。的確不堪……”王韶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住腳。向著斜對面拱手作揖。
大街斜對面,王韶行禮的方向,一個官員剛剛把腰直起來。韓岡認識他,是與王韶同為機宜文字的官員,複姓宇文。韓岡看他的模樣,應該是先一步向王韶行禮。
就跟韓岡把陳舉弄得族滅之後,秦州城中的胥吏少有人再敢招惹他一樣;自王韶把向寶氣得中風後,除了李師中、竇舜卿那幾個高官,秦州城內的低品官員,還真的沒幾個敢在王韶面前拿大,這個宇文機宜先向平級的王韶行禮也是一樁事。
王韶和宇文機宜都沒寒暄的意思,隔著老遠行過禮後,宇文機宜轉身離開。看著他背影,王韶嘆著:“都是向寶的功勞啊……”
“不知向鈐轄什麼時候會被調走?”韓岡問著。
王厚道:“向寶最近不是聽說已經能走了嗎?說不定過幾天就銷假回來了。”
“向寶不可能再留在秦州。”王韶邊走邊說:“他肯定要走的。不管向寶最近恢復得有多好,但中風就是絕症!多少人盯著他的位子,現在有了這麼好的一個藉口,哪個肯放過?天子或許會看在他為朝廷丟了臉的份上,讓他繼續留在軍中。但秦鳳為軍國之重,天子不會容許一個五尺殘軀,執掌秦鳳軍事。”
韓岡點點頭,王韶說得的確沒錯,在世人心中,中風就是絕症,再怎麼都恢復不了。既然向寶因中風而病倒,沒人會相信他能復原。即便他真的復原,官場上那些想頂他的班的,也會當作沒看到。
大概張守約也是這麼想。韓岡便問道:“不知張老都監能不能接任鈐轄一職?”
張守約也是韓岡的舉主,韓岡當然希望他能水漲船高,再晉升幾步。別看都監和鈐轄在一路將領中只差了一步,鈐轄下來就是都監,但這一步幾乎就是天壤之別。就像州官中,知州和通判的差距。張守約若能跨過去,ri後他的面前便是海闊天空。
“張守約這個月就要回京奏復,就看他在天子面前的表現了。”王韶也挺希望張守約能更近一步,“若是張守約能為鈐轄,在秦州城中,也能多個人說話。”
韓岡也道:“希望張老都監能在天子面前把萬頃荒田之事為機宜分說清楚。”
“荒田……荒田!”王厚突然怒起,“把一萬頃說成一頃,又從一頃說成一頃都沒有,竇舜卿他們還弄不厭嗎?!”
韓岡笑道:“除了荒田之事,他們還有什麼能用來攻擊機宜?”
“三百里的渭水河谷,竇舜卿、李若愚他們竟敢說一畝地都沒有,朝中竟然還正經八百的派人來查驗……”
“沒辦法。自來都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京城和秦州隔著兩千里路,天子親眼看不見,還不是隻能由著人隨口亂說。”王韶悠悠嘆著。這種事,誰也避免不了。天子不是聖人,不可能真的洞燭千里,只能透過文字作出判斷。當來自秦州的兩方奏報互相矛盾時,趙頊也只能聽著他派出去調查的內臣的一面之詞。
“其實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韓岡沉吟著,突然說道,“就讓天子親眼看一看秦鳳地理,自然能知道誰在說謊。”
“怎麼看?”王厚奇怪的問著。
“看地圖?”王韶的反應很快,他搖著頭,韓岡的辦法並不現實,“不可能的。地圖誰都能畫,而且即便看著地圖,也照樣分辨不清哪裡是山,哪裡是田。即便呈上御覽,在天子那裡也比不過內臣的一句話。”
“不是地圖。”韓岡笑了一笑,又搖著頭強調一遍:“不是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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