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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近五百份卷子送到了曾布、呂惠卿等人的手上。
其中有兩百餘份沒有爭議,連過三關被確定可以中格的卷子;另外還有兩百多份點檢、考試、覆考三道評判之間不相合的試卷,需要四位知貢舉來敲定。
四個主考要最後敲定四百名【注1】進士,耗費的時間更甚點檢、考試和覆考。曾布、呂惠卿、鄧綰、鄧潤甫四人各自默不作聲的翻閱著考卷,廳中一時見只能聽到沙沙的紙張翻動聲。也只有看到紕漏過甚的卷子,拿出來當個笑料;或是有什麼出sè的詞句,念起來交流一番。
時已近晚,確定了取中的試卷已經有了大半。就要到吃飯的時候,鄧綰突然呵呵的笑了起來。
呂惠卿聽見他笑得奇怪,擱下筆,扭頭過去問道:“怎麼,又看到什麼有趣的卷子了?”
鄧綰拍了拍卷子:“有趣倒說不上,但寫的是不錯。只是這份卷子多質而少文,不是河東舉子,便是解自陝西。”
鄧潤甫也從閱卷的工作中抬起頭來,反問道:“難道湖廣利夔的文采就好了?”
“滿篇說了這麼多西事,也只有陝西的貢生才能寫得出……”鄧綰的笑容意味深長,轉手遞給了鄧潤甫。
鄧潤甫不以為然的接過試卷,看了一陣,笑容突然也變得跟鄧綰一模一樣:“變法撥冗,王業興至百年;因循苟且,帝統止於二世。以兼併六國之法而治六國,何以不亡。此一句別出機杼,道前人所未道,難得,難得!”
呂惠卿驚訝的看著鄧潤甫。這兩句說著變法的好處,的確讓人滿意,但鄧潤甫的評價未免高過了頭。
“豈不見《過秦論》中‘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易也’?此篇當是化用其義,豈可謂之道前人所未道?‘併兼者高詐力,安定者貴順權,取與守不同術也。’天下一統,自當改弦更張。始皇禁文書而酷刑法,先詐力而後仁義,以暴虐為天下始,故而生死國滅,卒為天下所笑。這道理,賈長沙【賈誼】早就寫明白了!”
“‘秦任商鞅,二世而亡’,謝公可沒覺得賈誼說的有理。”曾布一邊批改著試卷,一邊卻不忘跟呂惠卿唱著對臺戲,“這一句中的見識不算差了,比謝安要強!”
呂惠卿搖搖頭,正準備反駁,鄧潤甫卻已經將卷子遞了過來。呂惠卿拿過來展開細看,很快,他的唇角抽了一下,似是在冷笑。然後真誠的笑意浮了上來:“這一篇文章別的倒不論,唯獨一個‘勢’字說得甚好。漢高順勢而為,約法三章代暴秦之苛刑,遂得關中人心;王莽逆勢而行,遽行古制亂天下之正道,故而身死國滅。皆是變法,順勢而為當是正理。”
“漢高、王莽,這還真敢寫!”曾布隨手在面前的卷子上點了一點,搖頭道,“若是取中,恐怕貼出去後,西京就會有人問了:如今天下洶洶,皆為變法,按這卷子中的說法,是順勢還是逆勢?”
“李昉不喜談利害,秉政不改一事,只因其時立國未久,制度初定,不可妄為。可當今天子登基時的時勢,丞相的百年無事扎子已經說得夠多了,大勢需變法,豈是群小所能移?只為西北之事,變法便是必然。兵事無糧餉不行,青苗、市易不皆是為國用而理財乎?河湟功成,亦是變法之力也。中國苦西北二虜苦久矣,富國強兵自是順勢!”
曾布不跟呂惠卿爭了,低頭看著自己眼前的卷子:“道理說得過去,只不過文字尚待琢磨,不甚佳。”
鄧潤甫立刻回道:“文字的確是不甚佳,但倒也夠格取中了。”
鄧綰也附和著:“只憑卷中一番道理已然可取,只是難置高等爾。不當以文字取士,否則何須棄詩賦而用經義?”
“一二等既不可入,權放在第三等。”呂惠卿手腳麻利,在卷首上用硃筆描了個圈子。
曾布盯著眼前的試卷,慢悠悠的點了點頭。三名副手既然有著同樣的意見,他也便沒有反對的意思——那幾句聽著並不差——何況他也反對不來。只是當曾布又批了兩張卷子,腦中忽然靈光閃過,啪的一聲重重放下了筆,厲聲問道:“這是誰人的手筆?!”
呂惠卿慢慢悠悠:“拆了糊名紙就知道了。”
注1:這兩天去查資料,發現熙寧六年禮部試的錄取人數是四百零八人,而不是前面寫的三百人,從本章開始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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