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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12-25
夜闌人靜。
呂嘉問尤未入眠。
已經是三更天,他仍坐在桌前,在煤油燈下讀著書。
他連著兩個晚上都熬了夜,眼白上密佈血絲,紅得如兔子一般,但jing神卻反常的旺健。
每隔片刻,呂嘉問便會將手上的書冊翻上一頁,但這本早就倒背如流的《三經新義》,他卻半點也沒看進去。
若不是出自王安石、呂惠卿等人之手,又是新黨的核心理論,這等枯燥無味的書又有什麼好看的?
自從入朝為官以來,除了《三經新義》出版,以及道統之爭最為激烈的時候,他連九經也沒有再翻過。
但為了能與王安石、呂惠卿關係更緊密,呂嘉問當初在三經新義出版後,只用了三天便將十萬字的著作,硬是從頭到尾給背了下來。
在呂嘉問眼中,這世上的東西截然兩分,於己有用,以及於己無用。
而人,也一樣如此。
在還沒等到一個有用之人的回覆前,呂嘉問就算躺到床上,也是一樣睡不著。
油燈中燈油一點點的減少,但呂嘉問等待的訊息卻始終不見迴音。最後他煩躁的將手上的書丟了下來,呆然的望著窗外。
不知過去了多久,昏沉的紙燈籠照亮的走道中,終於有了一點明亮的光芒。
透過玻璃窗,一盞燈籠飛快的接近呂嘉問的書房,而燈籠後的光影中,兩條人影疾步前行。
很快,門外傳來喚門聲:“學士,何二回來了。”
呂嘉問停了一下才出聲回應:“進來吧。”
“學士。”何二進來後行了禮,便遞上一封書信:“這是黃侍制的回信。”
“嗯。”
呂嘉問的神情出奇的平靜,完全不見之前的煩躁。只是伸手從何二手上接過回信,卻彷彿強搶一般。
只是展信一看,呂嘉問便難以自抑叫了一聲,“好!”
‘yu將何物助強秦’,僅僅是王安石的一句詩。但已經說明了黃履的態度。
何二垂首待問,聰明的不去關注主人的失態。
呂嘉問興奮了須臾片刻,便放下了信,和聲問道:“黃安中還說了什麼?”
“黃諫院看了學士抄的王平章詩,就一直在說王平章詩詞好。不過之後還拿了蘇軾的文集,說了這一回蘇軾死不足惜,可惜了他的詩文要受牽累了。”
“什麼《文集》?”
“《錢塘集》。”
呂嘉問嘴角微微扯動,在燈光下露出了一個嘲諷的微笑。黃履既然如此有自知之明,那就當真可以安心了。
“先下去吧,明兒去賬房領兩貫錢。”
“謝學士賞。”
家丁千恩萬謝的退了下去。呂嘉問從桌上抽出一本賬簿,開啟來端端正正的將這筆賞賜先記了下來。
當呂嘉問可以坐下來的時候,一股安心感湧上心頭。
龍圖閣侍制、知諫院黃履,這是第七人。
現在離廷推之ri還有一段時間,到了那時候,呂嘉問有信心保證有十人支援自己。
要挾,請求,交換,呂嘉問相信自己能使用的手段,比起李定更強一些。至於沈括等人,那就更不是一個等級,完全不能拿來做比較。
只要這兩ri的情況持續下去,呂嘉問不愁成為不了排位最靠前的候選人——只要黃履這樣的人更多一點就行了。
黃履一向與蔡確交好,而且是非同一般的好,據說黃履已經和蔡確之弟蔡碩為子女定下了婚事。
如果不是韓岡那一骨朵,黃履事後少不了會水漲船高。當然,也是韓岡那一骨朵揮得太早了,遲個半ri,黃履就是蔡確逆黨的一員干將。
但現在蔡確家燒了個乾淨,書信等可以作為罪證的憑據都化成了灰燼,黃履只要將自家的書信給燒了,再將婚貼給燒了,也就徹底的沒了罪證。
蔡確作為宰相,每ri寫信,車載斗量。但凡只要能拉上一點關係……好吧,就算拉不上關係,也照樣不知有多少人寫信給他,以求能得到宰相的看重。如果這批書信給翻找出來,多少官員都要,就算可以自辯清白,但到了晉升的時候,與他人競爭,只要有人說一句他曾經給蔡逆寫過信求過官,那這件事就算是完了。
所以不管王厚ri後怎麼犯下大錯,只是他坐視蔡確家人縱火,又拖延不救這一條,在朝堂上不知要受多少人感恩戴德。
只不過黃履一貫借用蔡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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