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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傳播開。說六國覆亡是坐視趙楚齊燕坐視秦人攻打據有中原腹地的韓魏,等韓魏一滅,四國亦不能獨存。從天下地理戰略上不為錯,但指望山東六國能長年累月的守望相助,還不如指望老母豬能爬樹,一點現實意義都沒有。
三蘇的《六國論》以說動世人為目的,並不在乎說辭的是非對錯,牽強與否。在儒門,這是不可容忍的。於儒者看來,道理應該是萬世不磨的規則,怎麼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所以王安石對蘇洵、蘇軾的評語,最嚴重的就是說他所學不正,乃是縱橫術。
而且不僅僅是王安石,二程,還包括張載,都批評蘇洵的史論,是蘇張之流。以其兩頭說話,總是試圖以小證大,是縱橫家的手段。
韓岡將這些觀點簡略的說了一通,折可適點頭道,“原來如此。”
“不僅如此。”靜坐著的黃裳忽然又介面,“如果僅僅是因為史論,便說是三蘇乃縱橫家一流,那倒是汙衊了。蘇明允所著的《權書》、《衡論》、《幾策》,蘇子瞻在參加制舉前,上《進論》二十五篇,《進策》二十五篇,乃至蘇子由在制舉考試中,以道聽途說之言汙衊仁宗,這一樁樁事做出來,卻都是在運用縱橫術,以博功名。”
黃裳言辭變得激烈起來,“此外蘇家父子的錯繆並不限於史論。蘇明允有《易論》,說《易》之難明,乃是聖人故意為之。‘探之茫茫,索之冥冥,童而習之,白首而不得其源’。聖人之學難窺難測,如天之高,神之幽,故而世人尊聖人而不敢違。也就是說聖人是故弄玄虛,就像售符水的巫婆神漢。這番言論,卻把聖人看得淺了。故弄玄虛,那是縱橫術中的一條法門,豈是儒門正道?!賊眼裡看人都是賊,此是一例!”
折可適有些發怔,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黃裳如此激動的樣子。而黃裳一通話砸了出來,省悟過來之後,又自覺失態,道了歉,坐下來喝茶。
道統之爭,一如生死大敵。從黃裳身上,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了。韓岡暗暗搖頭,心中也有幾分凜然。
前幾ri他剛剛收到蘇轍對《chun秋》的幾篇註解。本想著拿出來跟黃裳一起評析。在《易》和《chun秋》兩經上,黃裳有著很高的造詣。而且韓岡手上還有蘇軾對《chun秋》的註釋,正好可以將蘇家兄弟二人的觀點一起研讀。但現在看黃裳的模樣,還是等過兩ri再說。
不過韓岡對蘇軾經學觀點印象更深的,是他對《中庸》一書的大加批駁。而黃裳對三蘇父子的成見也來自於此。蘇軾說《中庸》其書鄙滯而不通,汗漫不可考。又說《中庸》的作者子思求聖人之道而不可得,所以‘務為不可知之文’,也就說子思不懂裝懂,然後故作高深,欺騙後世。而後人被其唬住,‘相欺以為高,相習以為深’。
這與張門、程門乃至新學三家的觀點完全對立。但韓岡則有兩三分贊同。他一向主張大道至簡,反對往玄虛裡說話。把中庸當成行事準則就夠了,若是鑽著字眼,沉湎於經傳,跟皓首窮經的漢儒也沒兩樣了。要明體達用,關鍵是實踐在世間的‘用’啊!他要實踐自然科學,當真要在儒門經典上花費太多功夫,可就走偏了。
“蘇氏父子,其謬甚明,倒也不用擔心亂我正道。”韓岡慢條斯理的說道,“可慮者,一干似是而非之言,似是而非之論。似是有理,使人難辨真偽。實則錯繆,致人遠離正道。”
折可適屏聲靜氣,雖然有些不明白,但韓岡平淡的語調中,卻有種莫名的壓迫感。
“子曰:鄉愿,德之賊也。鄉愿何以為賊,‘非之無舉也,刺之無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汙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潔,眾皆悅之,自以為是,而不可與入堯舜之道,故曰“德之賊”也。’‘惡莠,恐其亂苗也;惡佞,恐其亂義也;惡利口,恐其亂信也;惡鄭聲,恐其亂樂也;惡紫,恐其亂朱也;惡鄉愿,恐其亂德也。’”韓岡抿了口茶水,潤了潤喉嚨,“這些歸納起來,也就四個字,似是而非。人如此,道亦如此。亂大道者,也就在這似是而非上……”
黃裳坐直了身子,抿著嘴,眼神堅定。
韓岡一番話雖未有明指,但他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總結起來,就是正邪不兩立。對於其他學派,要硬頂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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