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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飛快的瞄了神sè木然的趙頊一眼,“但相對於三十五萬官軍來說,這依然僅僅是小挫罷了。需要休養生息的只是環慶涇原二路,王師主力猶存,不知呂樞密何來不能再動刀兵之語?”
韓岡的表態出人意料,趙頊雙眼亮了起來,而四名宰執,也是神sè各異。
呂公著不意韓岡竟然反手一刀,沉下臉,聲音亦是危險的低沉:“兩路jing銳盡喪,”
“打個比方。如果從一條狗身上取下一斤肉來,肯定是沒命了,但如果是從大象身上取下一斤肉,卻絕不會致命。靈州之敗,縱是全軍覆沒,喪師也不過十數萬人,此役官軍三十餘萬,六路齊發,如今不過三分之一不到,丁口數千萬的大宋還能承受得起!而西夏在靈州一戰中收到的喪失,他們卻承受不起!”
“西賊避而不戰,有何喪失?”呂公著拿韓岡的話來駁斥。
“怎麼可能沒有喪失?”韓岡笑道,“官軍深入興靈,西夏國力損耗只會在官軍之上。放水、拆屋、砍樹、焚田,靈州城外的一切全都毀了。銀夏,河西、天都山,莫不如此。除了興慶府和西夏北方的荒原,西夏國中其餘人丁富集的膏腴之地不是毀於官軍,就是毀於其自手。相對於官軍僅止於兵將的傷亡,西夏的喪失已經遠遠超過了此數。”
“西賊大軍猶存!”呂公著厲聲道。
“此輩不足慮。中國勝於西北二虜者,不在軍力,而在國力。丁口、稅賦、物產,皆是遠遠過之。兩國相爭,若是爭奪邊地,那是軍力之爭。如若是滅國之戰,那比拼的則是國力。此《孫子》之中,食敵一鍾,當吾二十鐘的本意所在。”
趙頊、呂惠卿都為韓岡的話沉思起來,元絳盯著韓岡,不知在想些什麼。王珪則是在看眼神越發嚴厲的呂公著,嘴角含笑,韓岡至少不是站在呂公著那一邊。
韓岡朗聲說道:“chun秋吳越相爭,越**力遠不及吳國.越王勾踐臥薪嚐膽,十年生聚、十年教訓,女子十七不嫁,父母有罪焉。此乃厚植國力。獻美人,誘夫差修宮室,消耗的是吳國國力,以煮熟的稻種誆騙吳國耕種,同樣是在削弱吳國國力,最後一舉滅吳,豈止是因為夫差帥吳兵北上會盟、國內空虛之故?”
“韓卿言之有理。”趙頊第一個點頭。國力論乃是投其所好,明大宋必勝二虜之因,聽得他心中欣喜難耐。
“自熙寧四年攻略橫山始,西夏接連敗績喪師失地,國勢ri蹙——其損兵折將之處,遠過於靈州。”韓岡順口又戳了呂公著一下,他實在不喜歡這個喜謀私利,卻又裝得正直無私的老傢伙,“之前又歲獻馬駝三萬與遼,其國力不及十年前的一半。如今靈州城下的勝績,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開戰旬月,可曾見過鐵鷂子出陣與官軍正面交鋒——不敢禦敵於國門之外,西賊虛怯可見一斑。自元昊叛立後,直至熙寧之前,官軍可曾有過一次攻入西夏境內?”
“上兵伐謀,須知西賊jiān狡。”呂公著火氣上來了,與韓岡針鋒相對,當初他可是為了廢新法,動搖趙旭的意志,敢說韓琦有心清君側:“從繼遷至元昊無不是狡猾之輩,三川口、好水川哪一戰不是西賊施狡計而得勝,靈州之敗更是最新的例證。高遵裕、苗授皆為一時名將,西賊決堤卻都沒有發覺。”
“敢問樞密,若官軍再至靈州城下,西夏還有河堤可掘?官軍豈會再給他們這個機會?!沒有了狡計,區區西賊如何能抗拒天兵!”韓岡笑了一下,“狡計乃是力不能敵時的無奈之舉,人言狐xing多狡,但狐狸安可與虎豹相爭?虎豹在山,又何須狡計。”
“韓卿國力之說,對朕深有啟發。”趙頊不想聽兩人再吵,他只想聽一聽如何挽回西北戰局的方法,“不知韓卿對眼下局勢有何方略,盡請直言。”
“官軍舊年曾一舉滅亡交趾,收復漢唐故地。不過西夏不是交趾,疆域是其五倍,軍力是其十倍。想一舉攻取西夏,以臣觀之,直如登天。但一步步的蠶食,十數年內西夏必亡。這也是為什麼橫山易取,靈州難得的緣故。將西賊逼入官軍預定的戰場,則官軍必勝。如果是深入西賊預先劃定的戰場,則官軍危矣。”
這是韓岡不斷以來的見解,至今未變。
“如今除涇原、環慶兩路之外,其餘四路都未有大的傷損。如果穩紮穩打,假以時ri,足以將西賊碾碎。縱然間或有小挫,只需勝勢在我,西賊便無法扭轉最終覆滅的結局。此乃戰勝於廟堂之法。”
韓岡話聲剛落,呂惠卿就差點要笑出聲,但很快又感慨起來。
說來說去,韓岡其實就又繞回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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