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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度來說,這都是對程顥弟子們的恩德,也是程顥擴大影響的機會。
國子監實行的是三舍法,從外舍、內舍到上舍,一級一級往上升,成為為數只有一百人的上舍生後,就有直接賜進士出身、出來做官的機會。也即是說,國子監生如果成績的好的話,甚至都不用參加科舉。
韓岡送程顥的弟子入國子監,縱然只是人數多達兩千的外舍生這份人情他們也必須要領。否則不僅開罪了皇后,在世人眼中,也是不知感恩的無恥之輩。甚至還不能不去,否則皇后說不定會說一句不識抬舉,半輩子就完蛋了。不論哪家的西席先生,讓主母看不順眼,都不可能安安生生的授徒授業。
只是這十二人若是太太平平的在監中學習,沒有一點聲息,那就代表程門的弟子叛離了師長。做弟子的都不能堅持師長傳授的學問,那誰還會相信這位老師有足夠的才華教授好弟子?但若是全都拒絕了,那結果只會更糟糕。而最壞的情況,則是他們進了國子監,卻在國子監中與新黨的成員起了爭執。
程顥帶來京城的學生,雖然特意選了一干老成穩重之輩,可他們大多數還是過於年輕,很容易被煽動起來。
“相公,能不能……”刑恕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他相信蔡確能領會。
蔡確領會了,但他一口否決:“韓玉昆這一回挺身而出,兩府是受了他的大人情,不能不還。”
韓岡若不接手,政事堂和樞密院都要為河東之事負責——他們要為天子背黑鍋——反倒是韓岡這位前任河東經略,可以因為他推薦提拔的將校不涉敗績而脫身出去。
但韓岡現在以樞密副使的身份前往河東,等於是將整件事都拉到了自己身上,與兩府中間便隔了一層。不論最後事情演變到什麼情況,韓岡都是第一責任人,事後如果治罪,一個執政總能抵得過了,何況呂惠卿也少不了一併受責,這可是正副樞使,半個西府了。東府這邊,完全不需要擔心什麼了。
“王介甫那邊則更不會加以阻撓。十二人而已,國子監的直講、講書、說書加起來,差不多有兩三倍。難道還能翻起天來?”
韓岡的用意無外乎牽制王安石和程顥,當他不在京城的時候,讓王氏新學和程門洛學好好鬥上一場。不過這件事,他是做得光明正大,並非以yin謀詭計傷人。
刑恕一嘆,自然不便再說些什麼。但不論真情假意,他都必須記住二程的教授之德,不得不站在二程這一邊。
“不過韓玉昆也不好過。”蔡確很信任刑恕,甚至不介意透露一些機密的訊息:“韓岡剛走,河北那邊就送信到了。說是有細作來報,七天前,大約有萬餘名遼軍騎兵轉去了飛狐陘,並沒有南下河北。”
刑恕的臉sè頓時變了。這個訊息是個不折不扣的噩耗。
飛狐陘的東頭是遼國的蔚州,西段則是大宋的代州,以瓶形寨【平型關】為界。現在代州失陷,瓶形寨兩頭都是遼國的兵馬,肯定是保不住。遼人一旦打通了河北和河東的聯絡,兩邊的兵馬可就是要合兵一處,太原能不能堅持下去,就是韓岡也不會有底。
兩府之中沒人想看到河東兵敗。韓岡這位深悉西北軍事的重臣如果還解決不了問題,朝堂上真的就選不出人了。到時候,大嘴一張的遼人那邊可不是好應付的,再來一個城下之盟,少說也得下去一兩個宰相作陪了。
‘終究還是能贏最好。’蔡確想著。如果有可能的話,至少穩守住太原。河北則是守住三關和定州、保州一線。代州或是雁門收不回來的話,可以得拿興靈去換。可真要是河北北界守不住,大名府以北就成了遼人的狩獵場,就算大宋想談判交換土地,遼人也只會先搶個盡xing再說。
蔡確輕聲嘆。無論如何勾心鬥角,在面對外敵的時候,兩府中的態度還是極為明確的。
一切可就要看韓岡的了。
……………………韓岡一行人飛馳在荒原上,沒有月亮的夜晚,只有阡陌縱橫道路還能看得清楚,只要一個不小心,就立刻就會重重摔倒地上。
京畿的道路年年修補,但坑坑窪窪的情況還是少不了。如同西式的彎月照不亮地面,再跑下去,摔斷骨頭的可能xing就會越來越大,但韓岡並沒有減速的意思。
韓岡出京後一路走得極快,甚至連深沉的夜sè也不在乎,從ri頭偏西,一直到掌燈時分,他領著家丁、部屬,直接就奔出了四十里,酸棗縣的燈火已經是遙遙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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