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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便聽便喝,便拿起酒壺站起來,給每人都倒了一杯。
“是遊景叔!”
“你遇到遊景叔了?”韓岡放下酒壺,坐了下來。種建中的話,讓他有些遺憾自己走得慢了些。
遊師雄遊景叔算是韓岡和種建中的師兄了,在張載的諸多弟子中,遊師雄的才能也是出類拔萃的一個。以經義大道論,橫渠門下,以藍田呂氏兄弟——呂大臨、呂大鈞、呂大忠——三人為最,而以兵事論,則是以遊師雄為首。
種建中年紀尚幼,但將門子弟在兵學上的才能也不容小覷。至於韓岡,留給眾同學的印象,卻是箭術還不錯,但刻苦過了頭的書呆子一個。誰想到他如今已經被薦為官身,現在正要入京遞上家狀?
不過遊師雄並不只是長於兵事,文學一樣出sè,早早的便考上了進士,是治平二年的龍飛榜出身【注1】,讓張載的一眾弟子甚為羨慕。而在張載的弟子中,藍田呂氏兄弟裡的呂大忠、呂大鈞皆是進士及第。呂大忠中進士比張載還早,呂大鈞則與張載同科,即便這樣,他們依然敬張載如師長。
遊師雄如今在,名望在外,張載的弟子們當然都是佩服不已。尤其是種建中和韓岡這樣偏向兵事的弟子,更是如此。
“上次聽說遊景叔時,他應是在儀州任司戶參軍,現在到了京兆,是調還是升?”
“什麼升、調?”種建中搖了搖頭,“他是武功人【今陝西武功縣】。今次是到轉運司述職,順便返鄉省親的。”
“人走了沒有?”韓岡急著追問。
對於如遊師雄這般才能地位皆高的師兄,韓岡自然很有興趣結交一番。後世講究四大鐵,此時也講究著同鄉、同年、同門,與同為橫渠弟子的同門兄弟拉好關係,自己的根基也便會更加穩固。
“今天清早便回儀州了,就在道邊匆匆說了幾句。”種建中有些遺憾,遊師雄進士中得早,跟他和韓岡這樣的小師弟只有幾面之緣,沒能深交,今次巧遇,卻又是一敘而別,“說起來,遊景叔已歷三考,磨勘也過了,大概明年便要轉任。若是調出關西,再見可就難了。”
種詠一起嘆了口氣,他年紀即長,亦久歷世情,對此感觸更深。此時便是如此,見面難,再見更難。道左一別,再聽聞時,也許已是yin陽重隔。
韓岡卻是笑著,灑然道:“何必做小兒女態!酒在杯中,人在眼前。與其長嘆,不如醉飲!”
“說得好!”種樸拍手笑道。
韓岡幾句,豪爽無比,正合種樸脾氣。他站起來舉杯邀約,眾人便轟然和應,一番痛飲,賓主盡歡。
種建中與韓岡同學兩年,關係只是平平。但今夜偶遇,一番相談,只覺得與韓岡意氣相投,人物風采為生平僅見。酒後席散,種建中和種樸便硬拉著韓岡去秉燭夜談。
直至次ri清晨,談天說地了一夜的韓岡,方被種建中兄弟倆給送了出來。韓岡的才學見識皆是一流,縱然無法像當ri對王厚那般借勢縱論,使人五體投地,但已經足以讓種家二子深感敬服。
回到自己院中,三間廂房的房門都是大開著,無論劉仲武還是路明皆不在房中。李小六這時已經起來,韓岡走進房門,吩咐一聲,他便端來了梳洗用具。
拿著滾熱的手巾擦著臉,韓岡順手指了指隔鄰,問道:“劉官人和路學究呢?”
李小六回道:“劉官人一大早去馬廄照看他的馬去了,好像蹄子磨得厲害。路學究則牽著他的騾子出去了,不知是要做什麼。”
韓岡隨口應了一聲,示意自己聽到了。
路明的騾子本是昨ri那位倒運的胖蜀商的,還附帶著一駝價值不菲的貨物,路明從邠州帶來的土產別看多,卻賣不上價,邠州的名產只有一個——就是田家泥人,一對能值十貫有餘。除此之外,並沒值錢的東西。要不然,路明的那頭老騾子的背上,貨物也不會堆成一座山。
而從蜀商那裡弄來的貨物,只看包裹外形,就能確定是蜀地特產的綢緞。蜀錦貴重,即便是最便宜的絹羅,也至少值得三四十貫。只是如今關西稅卡森嚴,韓岡又答應帶他一起上京,騾子不可能跟得上驛馬的速度,乾脆全賣出去換成盤纏。對於路明的想法,韓岡很清楚。
劉仲武的馬蹄子,韓岡則沒興趣。他心中只在奇怪一件事,他預計中應該到的人,怎麼還沒訊息?
韓岡正想著,這時房門被敲響,李小六過去開啟門,一名驛卒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雙手遞上一張名帖,道:“外面有個老員外要求見兩位韓、劉兩位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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