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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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雷心急如焚,一度以為韓珍打算撒手不管,見她風風火火又出現,剎那間,眼睛被點亮。
“韓小姐,我不想連累任何人,實在是沒辦法,要不是小妹生死未卜,我…我都想爬上主持臺,把這信,喊給這滿座的達官貴人聽…”
“老雷,沒事了。”韓珍安慰他,去拿他手裡的信,“我遇到一位省領導,他會幫你。”
老雷一聽,臉色變警惕,信捂得更嚴實,“領導?哪個領導願意管這事?藍玉縣縣長是省委書記夫人的…”
季庭宗跟在她身後幾步之遙,聞言,捻了煙,將公文包從右手換到左手,往前逼近。
他身量高,本就自帶壓迫感,此刻強勢握住老雷的手。
“老先生,有難處實事求是的說,未經考證的事,你別多想,為官者擁有再大的權,也活在天和法之下,你說是不是。”
他態度亦不嚴肅,顯出幾分隨和。
老雷卻莫名被震懾住,吞口唾沫,結巴起來,“你…你真能幫我?”
省信訪局屬他行政管轄範圍之內,藍玉縣確實與書記夫人,關聯不淺。
箇中情況特殊,複雜。
再見韓珍時,她微喘著氣,滿臉寫著焦急與真誠。
於公,也於私,他動容。
季庭宗鬆開手,一錘定音,“上訪內容查證屬實,不幫也得幫。”
“屬實!屬實!”老雷狠狠點頭,望了眼韓珍,她眨了兩下眼。
那封信立刻被老雷塞進季庭宗手裡。
“領導,您怎麼稱呼?”
“姓季,在省委辦公廳任職,也管信訪。”
老雷大喜,臉孔上象徵風霜的褶痕都撐開了。
季庭宗捻著信,並不著急拆,“我打個電話,你在這陪老先生。”
後半句,是對韓珍說的。
她點頭說好,兩人四目相對一瞬,男人深邃眼底捲起細小渦旋。
他沒走遠,叄五步,打了通電話,寥寥幾句就收了線。
沒過多久,市紀委來人要把老雷帶走,他起先死活不樂意,說才逃出虎口,不想再被關。
韓珍勸,“老雷,只有儘快調查清楚,你妹妹才能得救不是嗎。”
一提到小妹,他立刻啞火了,捂著臉痛哭流涕。
為首一男子招呼帶走老雷後,又折返,“這位小姐,你也需要一道配合調查。”
韓珍說,“我是剛知情。”
“那也要等調查之後…”
季庭宗正掏煙盒,打斷他,“這事跟她沒關係。”
男子欲言又止,季庭宗睨他一眼,這一眼,壓人得很,他話當即全咽回肚子,追上同僚走了。
韓珍正準備開口道謝,火機啪地一聲擦燃,他問,“去看展了嗎。”
文化之夜也聚集了許多峰會,珠寶,字畫展覽,韓珍搖頭說沒有,她哪裡來得及。
明面上被選來做助理,出入這類高階交流會,實際上就是忍氣吞聲,拉廣告商的。
兵來不能將擋,水來不許土掩。
季庭宗看一眼腕錶,目光落上她頰邊那粒紅痣,兩人距離隔得近,能聞到她身上有股似有似無,水淋淋的蜜桃味。
“陪我去一趟。”
韓珍琢磨不透他意圖,恍惚得很,“領導不忙嗎?剛才看你很匆忙。”
“逛不了多久,十分鐘。”
他習慣性撥開袖口,又要看錶,韓珍笑了聲,“應該的,你幫了老雷這麼大的忙,作為感謝,我也得陪。”
她做主持的,特別怕冷場,進展廳一路都在聊老雷,季庭宗不動聲色,他是個很會隱藏情緒的男人。
表面判斷不出他喜不喜歡,感不感興趣,這是一貫的常態,為了避免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
巴結的人,猜不中他嗜好,也就不能對症下藥,投他所好。
韓珍帶著鼻音,音調糯呼呼的,說什麼都讓人聽得進去,“縣裡還沒改革的時候,老雷不僅跋山涉水,治病救人,對哪一家都有求必應,就是鄉里村裡誰家拜託他去煽豬,他也煽,手起刀落,一點血都不流…”
季庭宗輕笑了聲,“你見過?”
韓珍疑惑,停下腳步,“見過什麼?”
“煽豬。”男人似笑非笑。
“沒有,村民講的。”她耳尖兒燒得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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