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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明白,顏遠風他將永遠只是我的顏叔叔,一個待我溫和親切的長輩而已。

在我看來,母親寡居,又沒了宇文氏肘制,在這禮教開化的塞外,與顏遠風在一起,將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

可惜二人的帳篷雖是相鄰,卻從不曾相透過。

顏遠風自身體恢復後,依舊恢復了原來的溫文恬淡,看母親和我的眼神尊敬而疏離,彷彿他從不曾那般親密地喚過母親的名字,更不曾為她悲痛繾綣,幾欲痴狂。

我曾經設法將二人一起約到很遠的坡上去遊玩,然後悄悄離去,但他們回來時,必然是一前一後,相距至少在三尺開外。

我不懂,明明是相依相攏的兩顆心,為什麼表諸於外的,就能如此的隔膜和生疏?

我也曾旁敲側擊地提醒母親,顏叔叔是何等何等地待她好,但母親只是淡然,就如顏遠風一般的淡然。

離了一路的暴雨驟風,他們都已恢復了原先的談吐溫雅,自尊自持,眉目相對之際,一派主慈臣恭,叫我看著著急,卻是無可奈何。

到底,我總不能明著叫我曾經身為大燕太后的母親快嫁人吧?

而最叫我鬱悶的,是某個白痴居然想我嫁人了。

那是到黑赫的第二年,昊則十二歲生日,而我剛剛行了及笄之禮,將長長的黑髮挽瞭如雲的髻,和母親一起去參加他的生辰宴會。

笑盈盈的欽利可汗憐愛地問著愛子:“這次生日,你想要什麼?名刀?還是寶馬?”

昊則拿了大碗盛了奶酒,待喝不喝地,只是遲疑,還不時用鬼鬼祟祟的眼神向我偷窺。

我來到草原後大多時間在母親身畔待著,不太和一般黑赫人相處,未免寂寞了些。這小孩卻有事沒事來找我,常會弄些稀奇古怪的鳥啊花啊和漂亮的石頭給我玩,時日久了,漸漸將白衣的事淡忘了些,便也不再怪他,反而攛掇著讓他弄來更多奇怪的物事來玩耍,比如從西域過來的香水,可以動手動腳的木製小人,還有來自遙遠國家的洋酒,裝在琉璃瓶裡,據說是用水果釀成,很瑩潤的紅色,甘醇微澀,別有一番風味。

因走的親近,我也不避諱,笑道:“咦,你瞧我做什麼?你愛要什麼便要什麼,還怕大汗不給你?”

雅情也道:“是啊,昊則,你說,你要什麼?”

昊則頓時臉紅了,將手中的碗提起,咕咚咕咚一口喝盡了,才鼓起勇氣般漲紅著臉道:“父汗,我想請您將棲情公主許配給我!”

欽利“啊”了一聲,顯然大出意外,有些目瞪口呆般望向我。

我正提了奶茶來喝著,打算邊喝邊聽這小子提出啥怪異要求來,突聽得他這般說,頓時猛地嗆了一口,襲玉忙過來給我順著氣,苦笑不語。

86。豆蔻篇:第十七章 鼙鼓動地驚芳草(二)

我沒等緩過來,便已將手邊的奶茶連茶帶碗擲了過去,昊則伸手一擋,擊開了碗,卻被乳白的茶水淋漓了一頭一臉。

我還不依不饒,叫道:“昊則王子,你沒事拿我開什麼玩笑?是覺得我們母女千里依傍於黑赫,就應該嫁給黑赫人了麼?”

母親急叫道:“棲情,住口!”

轉而折過身去,笑道:“大汗,棲情年幼任性,不懂規矩,您不要與她計較。”

欽利可汗笑了一笑,望了我一眼,又盯住昊則。

昊則抹著頭上的奶茶,哭喪著臉道:“我……我不要娶棲情了。”

一旁已有人笑著圓場:“可見得都是小孩子了!瞧這彆扭鬧的!”

雅情一廂叫人扶了昊則去換衣裳,一廂衝欽利可汗笑道:“可不是麼,都是小孩子心性呢,……等都大些再說吧!”

還等大些再說?難不成連姐姐都打算把我扔給那個小屁孩?

我推了碗,站起身來,當即藉口身子不適離開宴席,把大燕公主驕傲不羈的背影冷冷留下,再不管他人是何眼色。

第二日天未明,昊則就站在帳篷外等著了,說自己喝醉了,連聲賠著不是,我把他耳朵足足拉成了平時的雙倍長,才算解了氣,將此事揭過不提。

從此,再沒有人向我提過婚姻之事,眼看我順順當當如春天的筍尖般越竄越高,轉眼亭亭玉立,比母親都竄上一頭了。

按照大燕的紀年,該是永寧五年初春了。塞北的初春,依舊寒風呼嘯,草木昏黃,不見一點綠意。若在京城,一夜細雨潤下,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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