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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兵讓去的地方,到交通中學門前我去不了,憲兵的槍爹都不認。”車伕說。

李玉田當然不堅持闖什麼軍事禁區,只要能接近交通中學,從外觀察一下,大體有個判斷就行。

熱辣辣的秋老虎天氣,陽光在車伕古銅色的脊背上閃光,他一邊蹬車一邊說話:

“你念書時交通中學是不是有日本人?”

“有,我們有日語課。”

“你會日本話,懂日文?”車伕問。

“是。”

“那就好啦,交通中學門前掛個牌子,上面寫的日本字,你認上面的字,就知道日本人在那兒幹什。”車伕往下不再說話,路向上有個坡,他蹬得很吃力。

街路狹窄,迎面遇到車就得靠邊,好在人力車像只老鼠,靈活地在縫隙中穿行。

嘀嘀!汽車鳴喇叭,聲音很大。行人立刻靠邊兒讓路,人力車也減速靠邊,直到停下。

“都得給讓道,憲兵隊的車。”車伕說。

李玉田見到一輛帶篷汽車開過來,武裝憲兵押車,汽油味濃烈時車子顛簸一下,後車廂帆布篷的一角痙攣似的向上一掀,他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劉啞巴,但很快他的頭被憲兵摁下去,車子開過去。

“他怎麼在這兒?”李玉田驚訝,架火燒老實巴交、且殘疾的村民被憲兵抓了,押他去哪裡?憲兵隊部、監獄都在街裡,拉到郊區做什麼?他問,“汽車往哪兒開?”

“能往哪開,交通中學。”車伕說他的見聞道,“我在車站等活兒,經常看到貨場倉庫門前停悶罐車(悶罐車:有門無窗運貨物的鐵車廂。),裡邊裝著人,然後汽車來拉走。剛才那輛車就是。”

“拉人去交通中學,那有工程?”李玉田故意這樣問。

車伕回頭望眼李玉田,說:“日本人的事,少知道的好啊!”

可以理解平頭百姓的明哲保身處世哲學,李玉田是報國隊的偵察員,他的任務是弄清日本人在交通中學幹什麼。

“到啦,不能再往前啦。”車伕停下車,路上基本沒什麼行人,他說,“你只能從這兒遠看,憲兵不準靠近。”

停車的地方有幾棟民房,再往前是一片空地,可見成熟而沒收穫的玉米,過了玉米地便是交通中學。

“你頂多到玉米地邊兒,千萬別再往前走,憲兵發現要開槍。”車伕好意提醒,走過玉米地遭憲兵槍擊的人,就是他的同行,另一個人力車伕,他喝醉酒迷失方向,在走出玉米地剎那間槍響,他說,“鬧不得玩,日本人真開槍啊!”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十章 老鼠出荷(2)

“你等一下,我看一眼就回來,還坐你的車。”李玉田說。

拉到往返的活兒,車伕高興,善意提醒道:“看一眼就回來,別多停留,憲兵在瞭望塔上看得很遠。”

李玉田進入玉米地,儘可能地近距離觀察交通中學,校舍已經面目皆非,高牆電網,憲兵持槍守衛。他看清了牌子:關東軍防疫供水部。

修建在郊外的關東軍防疫供水部,憲兵如此戒備,超出一般軍事設施。日軍善於偽裝,是不是軍用倉庫呢?可是往這裡送人幹什麼?修工程?玉米地裡不容李玉田多想,他回到人力車前。

“看見啦?”

“看見啦,”李玉田說,“我們回街裡。”

“住店?”車伕問。

“住店,我還沒住下,到站前街住店。”李玉田說。

四平街最繁華地段是原滿鐵附屬地——早年的租界地,國中國,旅店、浴池、剃頭鋪……穿戴不俗的人來四平街,車伕想到有錢人的嗜好,說:“寶順書館很好玩喲!”

寶順書館是任裡堂開的妓館,有一首反映四平街妓館業主的民謠雲:“崔知府,白知縣,任裡堂,閻羅殿。”(此民謠中崔知府名叫崔延令,吉升院的*;白知縣名叫白寶珍,悅樂堂的*,任裡堂是寶順書館的*。三人均為四平花界惡霸*。)其中任裡堂,指的就是*任裡堂。

“我去住店。”李玉田說。

苦肉計多是事先設計好的,也有特例,管家楊繼茂屬於特例,送糧計劃中沒有苦肉計,他臨場發揮。苦肉計不言而喻,皮肉要受苦,成功後喜悅跟疼痛同時來臨,東家來看他,笑裡摻著苦。

“繼茂,你完全為了我呀!”臧佰傳說。

“應該的。”

“什麼應該啊!”臧佰傳帶來家藏的止痛藥——自制的大煙膏,民間用它治療一些病,如牙疼、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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