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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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抖得牙齒打牙齒，膽大的睃著眼往臺上看，膽小的抖著抖著就溼了褲子。蘆店人揶揄這種尿嚇下來的狀態是在篩酒，被揶揄的人有時會反擊，講你搞兩盅吧！菜我來燒，就一盤老黃鱔，你慢慢吃啊！一般說完就跑，曉得要吃虧。而對方一定會攆上去抓住不放，講還是留著你自斟自飲吧，黃鱔要是不夠，到我家茅廁去逮兩條，老鄰老家的，甭客氣！先吃幾個老拳墊墊心！因此，蘆店人即便跑兵反真嚇尿了褲子，也想方設法編排自己跌在水溝了，像狗肉秤後來就直接被叫成酒師傅了。

武夫在臺上看見少數角度不同的頭像先拱出地面的種芽，將手中的劍呼呼的耍起來，一聲霹靂：“大膽！”幾顆種芽立刻癟了下去，狗肉秤已經跪不住趴在地上了。

此時大仙正呼風喚雨，順著臺沿一圈一圈快步走動，手中的桃木劍連連戳向東西南北方，口中唸唸有詞：菩提薩殺垂多 依般波若野波路羅密多故 心無詈掛疑外 無詈掛疑外故 無有恐怖 遠離顛倒夢想 究意涅猊槃盤 三世諸佛 依般波若野波羅密多故 得阿耮紐多羅三貌三菩提……

屈死鬼，冤死鬼，凶死鬼，橫死鬼，新鬼，老鬼，孤魂野鬼，各各得到安撫和制伏。念畢舞畢，拿一碗事先準備好的白公雞血向大鬼窩方向撒去，又拿碗沿的血跡抹在桃木劍上，舉著順臺沿走三圈，飛身跳下，用一種厲然的腔調唱道：“送你二十三步整！”猝然倒地，人事不知。助手連呼趕緊拿冷水來，端著將水含在嘴裡，望他臉上就噴，連噴三大口，就聽深深嘆一口氣，回過神來了。剛才他是被神借去作法，現在回到人了，就像從夢裡醒過來一樣。

鎮長叫趕緊扶起來送去歇歇，武夫擺擺手，叫速速將事先列印好的兩擔草紙和用稻草扎的路倒草人帶上，立刻隨他到大鬼窩去。全鎮老少都跟著，送葬一般，深一腳淺一腳，魂都不在身上了。草人依照那個路倒的衣著，穿上黑衣黑褲，畫了眼耳口鼻，由兩個壯漢一邊一個執著左右手，和人一樣，臉向大鬼窩行走，看上去像是翻殭屍被逮住了，陰冷的冬夜裡，月亮毛毛地照著，真真嚇死人。卻又不敢不去，神鬼都是得罪不起的，哪一處不周到就要惹禍上身。

第十三章　釘死日本鬼

第十三章　釘死日本鬼

紙錢是燒給那些戰死的中國人，得人錢財，於人消災，拿了地方上的錢就要保一方平安。再沒本事的人死了都能保佑人，鬼的本事歷來就比人大，何況這些使槍桿子的熱血兒女，更是有保佑的力量。這些年輕的生命，活著的時候為國為民連命都不要，死了保一方民眾還在乎幾個紙錢嗎？武夫說，人家已經為我們死了，我們不能叫人家的鬼魂還來為我們白忙乎，那就太不厚道了，心也過意不去。燒一點紙錢過去，讓他們過得好一點吧。鎮長以為極是，講凡我蘆店子孫，歲歲清明，自家祖墳可以不上，四爺的墳不可不上，倘有悖，是為不賢，當被嗤笑之，逐出蘆店，永不得返。鎮中立碑為記。

這日後成了蘆店的一大風景，歲歲年年，一到清明節，多遠的子孫都趕回來上四爺的墳，全鎮出動，炮竹連天，娃娃們趴在地上磕頭，口稱：“四爺保佑！”笑得人肚子疼，恢復高考以後，就改成了：“四爺保佑我上大學！”，再後來變為：“四爺保佑我成大款！”或許真靈，蘆店人財兩旺，這是後話。

此時的蘆店人是惶恐的，淒厲的，因為害怕，都往一塊兒擠。武夫不停叫散開，散開。稻草人是在二狗蛋的指認下，沿路倒睡著的大體位置挖坑深埋，胸口貼了一張用黃表紙畫的符咒，這樣他就再也不能作惡害人，一道符咒就將他釘死了，現在他不管走在甚麼地方，都會就地倒下，再也爬不起來，直到爛掉為止。本來是要叫狗肉秤來指認的，他曉得路倒的確切位置，據說越準確釘得越牢。但狗肉秤見到武夫尿都淋到腳面上了，死活不願去，武夫用桃木劍在他頭上轉了三圈讓他睡覺去了，說最好出汗，出汗陽氣就回來了。大屁股就把所有的被子衣物都捂到他身上，又給裝了一壺熱水揣到他懷裡，又讓他喝熱湯，指望他能出汗回陽，回到狗肉秤來。

日本兵的幾大長條芋頭壟墳，全被貼上了符咒，每壟貼上十三張，這樣他們就動不了了，我們的兵不用開槍，一刀一個，他們的鬼不能還手，被符咒釘死了，到了陰曹地府他們也不能動，想揍就揍他們，那叫一個爽！除非武夫重畫一張符把他們放出來，但武夫不會。

子玉也在人群裡，當他看見那個照他模樣做的稻草人被符咒釘上，推進坑凼裡填上土的時候，忽然一陣踉蹌，胸口如被四稜大釘釘進去一樣疼。子民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