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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衣不動聲色:“一個好的也沒?”
“有一個不錯。有情有義。”
聽的人,正在畫眉毛,不慎,輕濺一下。忙用小指拭去。
“……怎麼個有情有義法?”
小樓轉身過來,喜孜孜等他回答:“帶你一道逛逛怎樣?”
“我才不去這種地方!”蝶衣慢條斯理,卻是五內如焚。
“怎麼啦?”
他正色面對師哥了:“我也不希望你去。這些窯姐兒,弄不好便惹上了髒病。而且我們唱戲的,嗓子就是本錢,萬一中了彩,‘蹋中’了,就完了。唱戲可是一輩子的事。”
這樣說,小樓有點抹不開:
“這不都唱了半輩子麼?”
師弟這般強調,真是冷硬,叫人下不了臺。人不風流枉少年。
蝶衣不是這樣想。一輩子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能算“一輩子”。
一陣空白,蝶衣忍不住再問:
“什麼名兒?”
“菊仙。”
又一陣空白。垂下眼來,畫好的眼睛如兩片黑色的桃葉,微抖。
“哦。”
蝶衣迴心一想,道:
“——敢情是姘頭,還送你小茶壺。上面不是描了菊花嗎?就為她?打上了一架?”
“不過閒話一句嘛,算得上什麼?真是!”
這個男人,並不明白那個男人的斷續試探。
那個男人,也禁不住自己的斷續試探,不知伊于胡底。
一上好妝,連脖子耳朵和手背都抹了白水彩。白水彩是蜂蜜調的,持久的蒼白,直到地老天荒。
原來是為了掩飾蒼白,卻是徒勞了。
按常情,蝶衣慣於為小樓作最後勾臉。他硬是不幹了。背了他,望著朦朧紗窗,嘴唇有點抖索。他不肯!
直到晚上。
“大王醒來,大王醒來!”
舞臺上的虞姬,帶著驚慌。
因她適才在營外閒步,忽聽得塞內四面楚歌聲,思潮起伏。
霸王唏噓:
“妃子啊,看此情形,就是你我分別之日了!”
“砰!砰!”
戲園子某個黑暗角落響起兩下槍聲。
一個幫會中人模樣的漢子倒在血泊中。觀眾慌亂起來。這是近日常有的事,本月來第三宗。
小樓一愕,馬上往池座子一瞧。
他的目光,落在臺下第一排右側,一個俏麗的女子身上,蝶衣也瞥到她了。
嗑著瓜子聽戲的菊仙有點蒼白失措。但她沒有其他人骨酥筋軟那麼窩囊。她一個女子,還是坐得好好的,不動。小樓給她作了一個“不要怕”的手勢示意,她眼神中交錯著複雜的情緒。本來猶有餘悸,因他在,他叫她不要怕,她的心安定下來了。
蝶衣在百忙中打量一下,一定是這個了,一定是她!
不正路的坐姿,眉目傳情的物件,忽地泛了一絲笑意,佯嗔薄喜。不要臉,這樣的勾引男人,渴求保護。還嗑了一地瓜子殼兒。
小樓在眾目睽睽下跟她暗打招呼?她陶醉於戲與戲外武生的目光中?她的喜悅,泛升上來,包容了整個自己,旁若無人。
蝶衣在臺上,心如明鏡。總得唱完這場戲。為著不可灑湯漏水,丟板荒調,抖擻著,五內翻騰,表情硬是隻剩一個,還得委婉動情地勸慰著末路霸王。
“啊大王,好在核下之地,高崗絕巖,不易攻入;候得機會,再突圍求救也還不遲呀!”
警察及時趕至。四下暗湧。他們悄無聲響地把死人抬出去。
一切都定了。
大王一句:
“酒來——”
虞姬強顏為歡:
“大王請。”
二人在吹打中,同飲了一杯。
四面楚歌,卻如揮之不去的心頭一塊陰影。
菊仙也定下來,下了決心。她本來要的只是一個護花的英雄,妾本絲蘿,願託喬木,她未來的天地變樣,此際心境平靜,她是全場最平靜的一個人——不,她的平靜,與舞臺上蝶衣的平靜,幾乎是相媲美的。
妒火併沒把他燒死。
幕下了。
他還抽空坐在寫信攤子的對面。這老頭,穿灰士林大褂,態度安詳溫謙,參透人情,為關山阻隔的人們鋪路相通。
他不認識他,故蝶衣全盤信賴,慢慢地近乎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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