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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從前有個時候,莫斯科市郊工場作坊區的買賣人和神甫家裡的姑娘們,見到這個儀表堂堂的有手藝的工人都要偷偷看上幾眼。季韋爾辛的母親當時還剛剛從教區學校畢業,拒絕了他的求婚,後來就嫁給了他的同伴、機車修理工薩韋利·尼基季奇·季韋爾辛。
薩韋利·尼基季奇慘死以後(在一八八八年一次轟動一時的撞車事故中被活活燒死),在她守寡的第六個年頭上,彼得·彼得羅維奇再次向她求婚,馬爾法·加夫裡洛夫娜又拒絕了他。從此,胡多列耶夫喝上了酒,開始胡鬧,固執地認為他之所以落到如此糟糕的地步,是整個世界的過錯,一心要同整個世界算賬。
尤蘇普卡是季韋爾辛住的那個院子的看門人吉馬澤特金的兒子。在廠子裡,李韋爾辛總是護著這個孩子,這也讓胡多列耶夫對他不大滿意。
“你是怎麼用銼刀的,你這個笨蛋!”胡多列耶夫吼著,抓住尤蘇普卡的頭髮往後拖,使勁打他的脖梗兒。“鑄工件能這麼拆嗎?我問你,是不是成心糟踏我的活兒?你這個斜眼鬼!”
“哎喲,我下次不敢了,大爺!哎喲,我下次不敢了。啊,疼啊!”
“告訴他一千遍了,架子要往前推,擰緊螺栓,可是他根本不聽。差一點斷了大軸,這個狗孃養的。”
“大爺,主軸我可沒動,老天爺,我真沒動。”
“幹嗎要折磨一個孩子?”季韋爾辛從人堆當中擠進去問道。
“家狗咬架,野狗可別往前湊。”胡多列耶夫回了一句。
“我問你,為什麼折磨孩子?”
“跟你說,趁早趕緊走開,少管閒事。打死他也算不了什麼,下流坯,差點地把大軸給我毀了。應該讓他親親我的手,饒他一條活命,這個斜眼鬼。我只不過揪著他耳朵、頭髮教訓教訓。”
“還要怎麼樣,照你說是不是該把腦袋揪下來,胡多列耶夫大叔?應該懂得害臊。已經是老師傅啦,活到白了頭髮還不通情理。”
“走開,走開,我說,趁著你身子骨還是整個兒的。要不我打你個魂靈出竅。敢來教訓我,你這個狗屁股!你是在枕木上讓人日出來的,就在你爹眼皮子底下。你媽是隻爛貓,這瞞不了我,破鞋!”
接著發生的事不超過一分鐘。兩個人都順手從放著沉重的工具和鐵錠的車床上頭抄起了傢伙。這時候要不是人們一下子上去把他們拉住,兩個人都會把對方打死。胡多列耶夫和季韋爾辛站在原地,低著頭,前額幾乎碰到一起,臉色煞白,瞪著充血的眼睛。暴怒之下,誰都說不出話來。大家從後面緊緊抓住他們倆的手。幾分鐘的工夫緩過了氣力,他們扭動身子要掙開,拖曳著吊在身後的夥伴。衣服領鉤、釦子都掙脫了,上衣和襯衫從肩膀上滑了下來。亂糟糟的喊叫聲在他們周圍一直不停。
“鑿子!把鑿子奪下來。”“這會把腦袋鑿穿的!”“平靜一點吧,彼得大叔,不然把手給你扭脫臼!”“幹嗎還跟他們廢話?把他們拉開,鎖起來就完了。”
突然,季韋爾辛以一股超人的力氣甩掉了撲在身上的人,掙脫出來,幾步就衝到了門口。人們剛要衝過去揪住他,可是看到他已經沒有了那股發瘋的勁頭;就作罷了。他砰的一聲關上門,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去。秋夜的潮氣和黑暗包圍了他。“要想給大家辦點好事,就有人往你助上插刀子。”他自己嘟餓著,也不知道要幹什麼和往哪兒去。
在這個卑鄙、虛偽的世界上,養尊處優的太太竟然用那種眼光看著賣力氣幹活兒的人;可是在這個制度下受罪的人,卻讓酒灌得昏迷不醒,只能在方才這樣的作踐自己當中得到某種滿足。對這樣的世界,如今他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憎恨。他走得很快,似乎急促的腳步可以使他發熱的頭腦裡渴望的世上只有理智和安寧的時代更快到來。他懂得,最近一些日子他們的各種努力,鐵路上的混亂,集會上的演說以及尚未執行、但也沒有取消的罷工的決定,都是今後這條漫長道路的一部分。
但現在他興奮得急不可耐地想要一口氣跑完全程。他大步向前走著,心裡還不大清楚究竟往哪裡去,然而兩隻腳卻知道應該把他送到什麼地方。
季韋爾辛事後很久都不曾料到,就在他和安季波夫從地窖裡出來走了以後,會議決定當晚罷工。委員們立刻分了工,規定了誰該到哪兒去和把誰從什麼地方撤回。好像是從季韋爾辛心坎兒裡發出來的一樣,機車修理場裡響起了開始是暗啞的、隨後逐漸變得峻亮和整齊的訊號聲。這時候,從車庫和貨運站擁出的人群已經從進站的訊號機那兒向城裡走去,接著就同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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