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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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這地方連個庖人都沒有,還得她來生火做飯?!春條吃驚地張了張嘴,這回到底忍住了沒說出來。
但福伯瞟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尷尬道:“殿下突然吩咐下來,人手一時來不及僱齊,有勞娘子多擔待。”
隨隨卻很平靜:“沒事。”
春條如喪考妣,默默開啟院門,揮手示意僕役把行李箱籠搬進屋裡。
隨隨在院子裡溜達。
小院分前後兩進,前堂後室,面闊三間,懸山頂上鋪著黑色青掍瓦。
原本是朱欄粉壁,如今朱闌和粉壁都斑駁了。
中庭栽著株枝幹虯曲的老梅,還未著花,不知是什麼顏色。
屋子裡倒是比想象的乾淨。
几榻、案櫥都是新搬來的,竹簾、帷幔和席簟床褥都是全新的,雖然不算富麗奢華,至少乾淨整潔。
春條面色稍霽,卻還是難掩失望,她當初捨得把所有積蓄拿出來,便是因為心氣高。
她把省吃儉用的錢財都拿出來,換的可不是這樣的前程。
隨隨有些過意不去,春條本是刺史府的奴婢,比小戶人家的娘子養得還嬌,不說錦衣玉食,至少不用自己生火做飯。
結果跟了這麼個沒前程的主人,連隨隨自己都不免同情她。
主僕倆把帶來的箱籠歸置好,淨手洗臉,換下滿是塵灰的衣裳。
春條也已緩過勁來:“奴婢去廚下看看。”
隨隨前一晚大半宿沒睡,這時睏倦不已,打了個呵欠,脫下衣裳鑽進被褥裡:“我先睡會兒。”
平常她一犯懶,春條總是看不過眼,要苦口婆心地勸她上進些。
這一回,她破天荒的什麼也沒說。
因為連她這麼上進的人也已看出來,齊王殿下是不可能到這種地方來的。
就算鹿隨隨真是天仙下凡也不可能。
然而這回卻是她想錯了。
……
長空如洗,秋日暖陽灑在徽猷殿青碧的琉璃瓦上,閃著點點金光,猶如波光粼粼的湖面。
三年前離京時是春日,也是風和景明的好天氣。
桓煊在殿前降車,換乘步輦,行至一半,廊下出現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皇帝身著晏居常服,肩披狐裘,頭戴黑色紗帽,隔了幾丈遠都能看出他兩鬢斑白,腳步虛浮,臉色蠟黃而慘悴,顯然飽受病痛折磨。
若非衣裳是明黃禁色,桓煊差點認不出眼前的中年男子,竟是他記憶中魁偉不凡的父親。
似乎也沒有記憶中那麼高了,不知是因為後背開始佝僂,還是因為他自己長高了。
桓煊令內侍停輦,下了輦,快步拾級而上,走到皇帝面前,下拜行禮:“兒臣拜見陛下。”
皇帝忙將兒子扶起,眼眶發紅:“總算知道回來了。”
當初分別時父子倆鬧得很不愉快,皇帝彷彿全忘了,此刻他就如普天之下所有愛子的父親,只有濃濃的舐犢之情。
即便桓煊知道這與他在邊關數度大捷有莫大的關係,仍不免心下惻然。
“兒臣不孝,久缺定省,請陛下責罰。”他說著便要再拜。
皇帝一把扶住兒子,不滿道:“還陛下陛下,連聲阿耶都不叫,可是心裡還在埋怨阿耶?”
“兒臣不敢。”桓煊道。
皇帝拍了拍他的後背,苦笑道:“你這小子有什麼不敢,當年跑到安西去,不就是和朕置氣。”
他攜著兒子往殿中走,一邊感嘆:“不過你在安西打的那幾場仗著實漂亮,不墮先祖之威名,有子如斯,朕甚感欣慰。”
“阿耶謬讚。”
皇帝語重心長道:“如今河朔三鎮節度使府內亂,群盜蜂起,邊患屢興,朝廷一將難求,朕的社稷江山,往後還要多多仰賴你。”
太子要他交虎符,皇帝的意思卻是要他繼續統兵,這便有些耐人尋味了。
桓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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