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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分別。
後來桑茂自稱鄭二孃,各處行遊哄騙。也走過一京四省,所姦婦女,不計其數。到三十二歲上,游到江西一個村鎮,有個大戶人家女眷留住,傳他針線。那大戶家婦女最多,桑茂迷戀不捨,住了二十餘日不去。大戶有個女婿,姓趙,是個納粟監生。一日,趙監生到岳母房中作揖,偶然撞見了鄭二孃,愛其俏麗,囑咐妻子接他來家。鄭二孃不知就裡,欣然而往。被趙監生邀人書房,攔腰抱位,定要求歡。鄭二孃抵死不肯,叫喊起來。趙監生本是個粗人,惹得性起,不管三七二十一,競按倒在床上去解他褲擋。鄭二孃擋抵不開,被趙監生一手插進,摸著那話兒,方知是個男人女扮。當下叫起家人,一索捆翻,解到官府。用刑嚴訊,招稱真姓真名,及向來行奸之事,汙穢不堪。府縣申報上司,都道是從來未有之變。具疏奏聞,刑部以為人妖敗俗,律所不載,擬成凌遲重闢,決不待時。可憐桑茂假充了半世婦人,討了若干便宜,到頭來死於趙監生之手。正是:
福善禍淫天有理,律輕情重法無私。
方才說的是男人妝女敗壞風化的。如今說個女人妝男,節孝兼全的來正本,恰似:薰蕕不共器;堯舜好相形。毫釐千里謬,認取定盤星。
這話本也出在本朝宣德年間,有一老者,姓劉,名德,家佐河西務鎮上。這鎮在運河之旁,離北京有二百里田地,乃各省出入京都的要路。舟揖聚泊,如螞蟻一般;車音馬跡,日夜絡繹不絕。上有居民數百徐家,邊河為市,好不富庶。那劉德夫妻兩口,年紀六十有徐,並無弟兄子女。自己有幾間房屋,數十畝田地,門首又開一個小酒店兒。劉公平昔好善,極肯賙濟人的緩急。凡來吃酒的,偶然身邊銀錢缺少,他也不十分計較。或有人多把與他,他便勾了自己價銀,徐下的定然退還,分毫不肯萄取。有曉得的,問道:“這人錯與你的,落得將來受用,如何反把來退還少劉公說:”我身沒有子嗣,多因前生不曾修得善果,所以今世罰做無把之鬼,豈可又為恁樣欺心的事!倘然命裡不該時,錯得了一分到手,或是變出些事端,或是染患些疾病,反用去幾錢,卻不到折便宜?不若退還了,何等安逸。“因他做人公平,一鎮的人無不敬服,都稱為劉長者。一日,正值隆冬天氣,朔風凜測,彤雲密佈,降下一天大雪。原來那雪:能穿幃幕,善度簾攏。乍飄數點,俄驚柳絮飛揚;狂舞一香,錯認梨花亂墜。聲從竹葉傳來,香自梅校遞至。塞外徵人穿凍甲,山中隱士擁寒裳。王孫績席倒金尊,美女紅爐添獸炭。
劉公因天氣寒冷,暖起一壺熱酒,夫妻兩個向火對飲。吃了一回,起身走到門首看雪。只見遠遠一人揹著包裹,同個小廝迎風冒雪而來。看看至近,那人撲的一交,跌在雪裡,掙扎不起。小腸便向前去攙扶。年小力徽,兩個一拖、反向下邊跌去,都滾做一個肉餃兒。抓了好一回,方才得起。劉公擦摩老眼看時,卻是六十來歲的老兒,行纏絞腳,八搭麻鞋,身上衣服甚是檻樓。這小腸到也生得清秀,腳下穿一雙小布橫靴:那老兒把身上雪片抖淨,向小腸道:“兒,風雪甚大,身上寒冷,行走不動。這裡有酒在此,且買一壺來蕩蕩寒再行。”便走人店來,向一副座頭坐下,把包裹放在桌上,小廝坐於旁邊。劉公去暖一壺熱酒,切一盤牛肉,兩碟小菜,兩副杯箸,做一盤兒託過來擺在桌上。小廝捧過壺來,斟上一杯,雙手遞與父親,然後篩與自己。劉公見他年幼,有些禮數,便問道:“這位是令郎麼?”那老兒道:“正是小犬。”劉公道:“今年幾歲了?”答道:“乳名申兒,十二歲了。”又問道:“客官尊姓?是往哪裡去的?恁般風雪中行走。”那老兒答道:“老漢方勇,是京師龍虎衛軍士,原籍山東濟寧。今要回去取討軍莊盤纏;不想下起雪來。”問主人家尊姓,劉公道:“在下姓劉,招牌上近河,便是賤號。”又道:“濟寧離此尚遠,如何不尋個腳力,卻受這般辛苦?”答道:“老漢是個窮軍,那裡僱得起腳力!只得慢慢的捱去罷了。”劉公舉目看時,只見他單把小菜下酒:那盤牛肉,全然不動。問道:“長官父子想都是奉齋麼?”答道:“我們當軍的人,吃什麼齋!”劉公道:“既不奉齋,如何不吃些肉兒?”答道:“實不相瞞,身邊盤纏短少,吃小菜飯兒,還恐走不到家。若用了這大菜,便去了幾日的口糧,怎生得到家裡?”劉公見他說恁樣窮乏,公中慘然,便道:“這般大雪,腹內得些酒肉,還可擋得風寒,你只管用,我這裡不算賬罷了。”老軍道:“主人家休得取笑!那有吃了東西,不算賬之理?”劉公道:“不瞞長官說;在下這裡,比別家不同。若過往客官,偶然銀子缺少,在下就肯奉承。長官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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