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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勃道:“此到洪都,有幾多路程?”老叟道:“水路共七百餘里。”王勃道:“今已晚矣!止有一夕,焉能得達?”老叟道:“子但登舟,我當助清風一帆,使子明日早達洪都。”王勃再拜道:“敢問老丈,仙耶神耶?”老叟道:“吾即中源水君,適來山上之廟,便是我的香火。”王勃大驚,又拜道:“勃乃三尺童稚,一介寒儒,肉眼凡夫,冒瀆尊神,請勿見罪!”老叟道:“是何言也!但到洪都,若得潤筆之金,可以分惠。”王勃道:“果有所贈,豈敢自私?”老叟笑道:“吾戲言耳!”須叟有一舟至,老叟令王勃乘之。勃乃再拜,辭別老叟上船。方才解纜張帆,但見祥風縹緲,瑞氣盤旋,紅光罩岸,紫霧籠堤。王勃駭然回視江岸,老叟不知所在,已失故地矣。只見:風聲颯颯,浪勢淙淙。帆開若翅展,舟去似星飛。回頭已失千山,眨眼如趨百里。晨雞未唱,須臾忽過鄱陽;漏鼓猶傳,彷彿已臨江右。這叫做:運去雷轟薦福碑,時來風送滕王閣。

頃刻天明,船頭一望,果然已到洪都。王勃心下且驚且喜,分付舟人,“只於此相等。”攬衣登岸,徐步入城。看那洪都果然好景。有詩為證:洪都風景最繁華,彷彿參差十萬家。

水綠山藍花似錦,連城帶閣鎖煙霞。

是日正是九月九日,王勃直詣帥府,正見本府閻都督果然開宴,遍請江左名儒,士夫秀士,俱會堂上。太守開筵命坐,酒果排列,佳餚滿席,請各處來到名儒,分尊卑而坐。當日所坐之人,與閻公對席者,乃新除澧州牧學士宇文鈞,其間亦有赴任官,亦有進士劉祥道、張禹錫等。其他文詞超絕,抱玉懷珠者百餘人,皆是當世名儒。王勃年幼,坐於座末。

少頃,閻公起身,對諸儒道:“帝子舊閣,乃洪都絕景。

是以相屈諸公至此,欲求大才,作此《滕王閣記》,刻石為碑,以記後來,留萬世佳名,使不失其勝蹟。願諸名士勿辭為幸!“

遂使左右朱衣吏人,捧筆硯紙至諸儒之前。諸人不敢輕受,一個讓一個,從上至下。卻好輪到王勃面前,王勃更不推辭,慨然受之。滿座之人,見勃年幼,卻又面生,心各不美,相視私語道:“此小子是何氏之子?敢無禮如是耶!”此時閻公見王勃受紙,心亦怏怏,遂起身更衣,至一小廳之內。閻公口中不言,自思道:“吾有婿乃長沙人也,姓吳名子章,此人有冠世之才。今日邀請諸儒作此記,若諸儒相讓,則使吾婿作此文以光顯門庭也。是何小子,輒敢欺在堂名儒,無分毫禮讓!”分付吏人,觀其所作,可來報知。

良久,一吏報道:“南昌故郡,洪都新府。”閻公道:“此乃老生常談,誰人不會!”一吏又報道:“星分翼軫,地接衡廬。”閻公道:“此故事也。”又一吏報道:“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閻公不語。又一吏報道。“物華天表,龍光射鬥牛之墟;人傑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閻公道:“此子意欲與吾相見也。”又一吏報道:“雄州霧列,俊彩星馳。臺隍枕夷夏之邦,賓主接東南之美。”閻公心中微動,想道:“此子之才,信亦可人!”數吏分馳報句,閻公暗暗稱奇。又一吏報道:“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閻公聽罷,不覺以手拍幾道:“此子落筆若有神助,真天才也!”遂更衣復出至座前。賓主諸儒,盡皆失色。閻公視王勃道:“觀子之文,乃天下奇才也!”欲邀勃上座。王勃辭道:“待俚語成篇,然後請教。”須臾文成,呈上閻公。公視之大喜,遂令左右,從上至下,遍示諸儒。一個個面如土色,莫不驚伏,不敢擬議一字。甚全篇刻在古文中,至今為人稱誦。閻公乃自攜王勃之手,坐於左席道:“帝子之閣,風流千古,有子之文,使吾等今日雅會,亦得聞於後世。從此洪都風月,江山無價,皆子之力作也。吾當厚報。”

正說之間,忽有一人,離席而起,高聲道:“是何三尺童稚,將先儒遺文偽言自己新作,瞞昧左右?當以盜論,兀自揚揚得意耶!”王勃聞言大驚。太守閻公舉目視之,乃其婿吳子章也。子章道:“此乃舊文,吾收之久矣。”閻公道:“何以知之?”子章道:“恐諸儒不信,吾試念一遍。”當下子章遂對眾客之前,朗朗而誦,從頭至尾,無一字差錯。念畢,座間諸儒失色,閻公亦疑,眾猶豫不決。王勃聽罷,顏色不變,徐徐說道:“觀公之記問,不讓楊修之學,子建之能,王平之閱市,張松之一覽。”吳子章道:“乃是先儒舊文,吾素所背誦耳。”王勃又道:“公言先儒舊文,別有詩乎?”子章道:“無詩。”道罷,王勃遂起身離席,對諸儒問道:“此文果新文舊文乎?後有詩八句,諸公莫有記之者否?”問之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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