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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興滿口應承。又見差役進來回道:“跟老爺的伴當,牽著行李垛子,現在衙外。”包興立起身來辭了。差役將馬牽至二堂之上。金令送至儀門,包興攔住不許外送。到了二堂之上,包興伴當接過馬來,出了縣衙,便乘上馬。後面伴當拉著垛子。

剛出巷口,伴當趕上一步回道:“此處極熱鬧的鎮店。從清早直到此時,爺還不餓麼?”包興道:“我也有些心裡發空。咱們就在此找個飯鋪打尖罷。”伴當道:“往北去,路西里會仙樓是好的。”包興道:“既如此,咱們就到那裡去。”

不一時,到了酒樓門前。包興下馬,伴當接過去拴好。伴當卻不上樓,就在門前走桌上吃飯。包興獨步登樓一看,見當門一張桌空閒,便坐在那裡。抬頭看時,見那邊靠窗有二人坐在那裡,另具一番英雄氣概:一個是碧睛紫髯,一個是少年英俊,真是氣度不凡,令人好生的羨慕。

你道此二人是誰?那碧睛紫髯的,便是北俠複姓歐陽名春,因是紫巍巍一部長髯,人人皆稱他為紫髯伯。那少年英俊的,便是雙俠的大官人丁兆蘭,只因奉母命,與南俠展爺修理房屋,以為來春畢姻。丁大官人與北俠,原是素來聞名未曾見面的朋友,不期途中相遇,今約在酒樓吃酒。包興看了堂倌過來,問了酒菜,傳下去了。又見上來了主僕二人,相公有二十年紀,老僕卻有五旬上下,與那二人對面坐了。因行路難以拘禮,也就叫老僕打橫兒坐了。不多時,堂倌端上酒來,包興慢慢的消飲。

忽聽樓梯聲響,上來一人,攜著一個小兒。卻見小兒眼淚汪汪,那漢子怒氣昂昂,就在包興坐的座頭斜對面坐了。小兒也不坐下,在那裡拭淚。包興看了,又是不忍,又覺納悶。早已聽見樓梯響處,上來了一個老頭兒,眼似鑾鈴,一眼看見那漢子,連忙上前跪倒,哭訴道:“求大叔千萬不要動怒。小老兒雖然短欠銀兩,慢慢地必要還清,分文不敢少的。只是這孩子,大叔帶他去不得的。他小小年紀,又不曉事,又不能幹,大叔帶去怎麼樣呢?”那漢子端坐,昂然不理,半晌說道:“俺將此子帶去,作個當頭。候你將賬目還清,方許你將他領回。”那老頭兒著急道:“此子非是小老兒親故,乃是一個客人的侄兒,寄在小老兒鋪中的。倘若此人回來,小老兒拿什麼還他的侄兒?望大叔開一線之恩,容小老兒將此子領回。緩至三日,小老兒將鋪內折變,歸還大叔的銀子就是了。”說罷,連連叩頭。只見那漢子將眼一瞪道:“誰耐煩這些。你只管折變你的去,等三日後到莊取贖此子。”

忽見那邊老僕過來,對著那漢子道:“尊客,我家相公要來領教。”那漢子將眼皮兒一撩道:“你家相公是誰?素不相識,見我則甚?”說至此,早有位相公來到面前道:“尊公請了。學生姓倪名叫繼祖。你與老丈為著何事?請道其詳。”那漢子道:“他拖欠我的銀兩,總未歸還。如今要將此子帶去,見我們莊主,作個當頭。相公,你不要管這閒事。”倪繼祖道:“如此說來,主管是替主索賬了。但不知老丈欠你莊主多少銀兩?”那漢子道:“他原借過銀子五兩,三年未還,每年應加利息銀五兩,共欠紋銀二十兩。”那老者道:“小老兒曾歸還過二兩銀,如何欠的了許多?”那漢子道:“你縱然歸還過二兩銀,利息是照舊的。豈不聞,‘歸本不抽利’麼?”只這一句話,早惹起那邊兩個英雄豪俠,連忙過來,道:“他除歸過的,還欠你多少?”那漢子道:“尚欠十八兩。”倪繼祖見他二人滿面怒氣,惟恐生出事來,急忙攔道:“些須小事,二兄不要計較於他。”回頭向老僕道:“倪忠,取紋銀十八兩來。”

只見老僕向那邊桌上開啟包裹,拿出銀來,連整帶碎,約有十八兩之數,遞與相公。倪繼祖接來,才待要遞給惡奴,卻是丁兆蘭問道:“且慢。當初借銀兩時,可有借券?”惡奴道:“有。在這裡。”回手掏出,遞給相公。相公將銀兩付給。那人接了銀兩下樓去了。

此時,包興見相公代還銀兩,料著惡奴不能帶去小兒,便過來將小兒帶至自己桌上,哄著吃點心去了。這邊老者起來,又給倪繼祖叩頭。倪繼祖連忙攙起問道:“老丈貴姓?”老者道:“小老兒姓張,在這鎮市之上開個湯圓鋪生理。三年前曾借這太歲莊馬二員外銀五兩,是託此人的說合。他名叫馬祿。

當初不多幾月就歸還他二兩,誰知他仍按五兩算了利息,生生的詐去許多,反累得相公妄費去銀兩,小老兒何以答報。請問相公意欲何往?“倪相公道:”些須小事,何足掛齒。學生原是欲上東京預備明年科考,路過此處打尖,不想遇見此事。這也是事之偶然耳。“又見丁兆蘭道:”老丈,你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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