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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銀子賞你罷。吾可不是篾片了。”雨墨哪裡還敢言語呢,只得也磕頭謝了。金生對顏生道:“仁兄呀,咱們上那邊店裡去罷。”顏生道:“但憑賢弟。”金生便叫雨墨抱著桌子上的銀子。雨墨又騰出手來,還要提那褡褳。金生在旁道:“你還拿那個,你不傻了麼,你拿得動麼?叫這店小二拿著,跟咱們送過那邊去呀。你都聰明,怎麼此時又不聰明瞭?”說得雨墨也笑了。便叫了小二拿了褡褳,主僕一同出了小店,來到太和店,真正寬闊。雨墨也不用說,竟奔上房而來,先將抱著的銀子放在桌上,又接了小二拿的褡褳。顏生與金生在迎門兩邊椅子上坐下了。這邊小二殷勤泡了茶來。金生便出主意,與顏生買馬,治簇新的衣服靴帽,全是使他的銀子。顏生也不謙讓。到了晚間,那人回來,將當交明,提了褡褳去了。這一天,吃飯飲酒也不象先前那樣,止於揀可吃的要來,吃剩的不過將夠雨墨吃的。

到了次日,這二百兩銀子,除了賞項、買馬、贖當、置衣服等,並會了飯帳,共費去銀八九十兩,下仍有一百多兩,金生便都贈了顏生。顏生那裡肯受。金生道:“仁兄只管拿去,我路上自有相知應付我的盤費,我是不用銀子的。還是我先走,咱們京都再會罷。”說罷,執手告別,“他拉,他拉”出店去了。顏生倒覺得依戀不捨,眼巴巴的真真的目送出店。

此時雨墨精神百倍,裝束行囊,將銀兩收藏嚴密,止於將剩的四兩有餘帶在腰間。叫小二把行李搭在馬上,扣備停當,請相公騎馬。登時闊起來了。雨墨又把雨衣包了個小包袱背在肩頭,以防天氣不測。顏生也給他僱了一頭驢,沿路盤腳。

一日來至祥符縣,竟奔雙星橋而來。到了雙星橋,略問問柳家,人人皆知,指引門戶。主僕來到門前一看,果然氣象不凡,是個殷實人家。原來顏生的姑父名叫柳洪,務農為業,為人固執,有個吝嗇毛病,處處好打算盤,是個顧財不顧親的人。

他與顏老爺雖是郎舅,卻有些水火不同爐。只因顏老爺是個堂堂的縣尹。以為將來必有發跡,故將自己的女兒柳金蟬自幼兒就許配了顏查散。不意後來顏老爺病故,送了信來,他就有些後悔,還關礙著顏氏安人,不好意思。誰知三年前,顏氏安人又一病嗚呼了。他就絕意的要斷了這門親事,因此連資訊也不通了。他卻又續娶馮氏,又是個面善心毒之人。幸喜他很疼愛小姐。他疼愛小姐,又有他的一番意思。只因員外柳洪每每提起顏生,便咳聲嘆氣,說當初不該定這門親事。已露出有退婚之意。馮氏便暗懷著鬼胎。因他有個侄兒名喚馮君衡,與金蟬小姐年紀相仿。他打算著把自己的侄兒做為養老的女婿,就是將來柳洪亡後,這一份傢俬也逃不出馮家之手。因此他卻疼愛小姐,又叫侄兒馮君衡時常在員外跟前獻些殷勤。員外雖則喜歡,無奈馮君衡的相貌不揚,又是一個白丁,因此柳洪總未露出口吻來。

一日,柳洪正在書房,偶然想起女兒金蟬年已及笄,顏生那裡杳無音信,聞得他家道艱窘,難以度日,惟恐女兒過去受罪,怎麼想個法子退了此親方好。正在煩思,忽見家人進來稟道:“武進縣的顏姑爺來了。”柳洪聽了,吃了一驚不小,登時就沒了主意,半天說道:“你就回復他,說我不在家。”那家人剛然回身,他又叫住問道:“是什麼形相來的?”家人道:“穿著鮮明的衣服,騎著高頭大馬,帶著書童,甚是齊整。”

柳洪暗道:“顏生必是發了財了,特來就親。幸虧細心一問,險些兒誤了大事。”忙叫家人快請,自己也就迎了出來。

只見顏生穿著簇新大衫,又搭著俊俏的容貌,後面又跟著個伶俐小童,拉著一匹潤白大馬,不由得心中羨慕,連忙上前相見。顏生即以子侄之禮參拜。柳洪哪裡肯受,謙讓至再三才受半禮。彼此就座,敘了寒暄。家人獻茶已畢。顏生便漸漸地說到家業零落,特奉母命投親,在此攻書,預備明年考試,並有家母親筆書信一封。說話之間,雨墨已將書信拿出來交與顏生。顏生呈與柳洪,又奉了一揖。此時柳洪卻把那黑臉面放下來,不是先前那等歡喜。無奈何將書信拆閱已畢,更覺煩了。

便吩咐家人,將顏相公送至花園幽齋居住。顏生還要拜見姑母。

老狗才道:“拙妻這幾日有些不爽快,改日再見。”顏生看此光景,只得跟隨家人上花園去了。幸虧金生替顏生治辦衣服馬匹,不然老狗才絕不肯納。可見金生奇異。不知柳洪是何主意,且聽下回分解。

第035回 柳老賴婚狼心難測 馮生聯句狗屁不通

話說柳洪便袖了書信來到後面,憂容滿面。馮氏問道:“員外為著何事如此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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