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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沒過多久,李必達再度代表凱撒頒佈執政官敕令,馬塞利亞人叢集移居距離海岸很遠的內陸,即從阿爾比西人的舊居地選出部分,供他們建立新的城市,一個遠離海岸的,沒有昔日榮耀的船隊,也沒有資格再叫“馬塞利亞”的城邦。但原先的馬塞利亞人也心滿意足了,他們畢竟還活了下來,保留了自治權與祭司權,並且得到准許,將不朽之神與大力神的神祇移到新城市當中,而後出於感激,他們新建立的三百人長老會,統一將新城市命名為“梅里蘇”,箇中緣由怕是外人全都不明就裡。
至於此城的舊址,凱撒慷慨地賜予了利古里亞城邦,但此城邦除了派遣軍隊在舊城的遺址上駐屯外,主要的市政、移民與要塞都構築在亞耳港周邊,大概是要以這個地方為核心,構築個新的馬塞利亞城。
總之,舊的那個,和死去的小加圖同樣,都成為各方心中的鬼胎,絕口不提,滿心要讓其化為歷史海浪裡的霧靄,消散不見方才大好!
但是小加圖之死的血痕,還在不斷擴大,慢慢就像共和國基石間的裂痕,使得上面的廊柱、山牆開始劇烈搖晃起來,現在上到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無一不感到在凱撒與龐培戰爭的漩渦裡,最後會被拖入吞噬掉的,是整個國家與秩序。
以弗所城的港口處,鼻子帶著疤痕的西塞羅,將喪報慢慢地放在石臺之上,隨即呻吟著,痛苦地抱著腦袋,揪著頭髮,蹲在了夕陽前的海濱道路前。在他的身旁是完全驚呆掉的布魯圖、阿庇斯等人。
雖然不想承認,但西塞羅還是得說,“小加圖的死。給我帶來的不是激憤,而是無邊無際的彷徨和猶豫。”見到眾人都沒反應。這位剛上任就被優伯特尼亞軍隊襲奪所有地盤的西里西亞總督,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曾評價過,即便我與小加圖的友情不再,但他始終對共和國一無所求,並且共和國也離不開他。現在小加圖在爭鬥裡慘死,這說明共和國完了,失去了旗幟和靈魂。苟且偷安、利益代替信仰的黑鐵般的時代還是來臨,我是不適合在這個時代搏戰的,不適合。”說著,西塞羅自己渾身發抖,而後站起身子,搖著腦袋,滿是喪魂落魄的表情,彷彿整個世界都崩潰了,沒等布魯圖說什麼,他就繼續激動地說下去:
“我本來前往西里西亞。以為我的工作只是與小亞學者漫談著書卷,財務工作由我的貼身奴泰羅打理,只要招募些百夫長和兵士鎮守住要塞與街道。討伐些山賊和暴民就行。但是為什麼我如此倒黴,等著我的卻是東方蠻族人披著鐵甲的無數戰馬,從北面的荒野裡一群群冒出來,宛如黑色的瘟疫般,到處都是火災、搶劫、殺戮,我怎麼能守住塔爾蘇斯城?我沒有任何的經驗,野蠻人王國是不願意和我打官司的!”這樣的胡言亂語激怒了布魯圖,他扯住西塞羅的衣裾,用很激動的情緒要求他冷靜。“如果您對我死去的舅父還有半點敬仰的話,就不要在這裡說喪氣的話語。所有的人都在努力著,招募前往義大利恢復共和。實現舅父遺願的追隨者隊伍。活著的人,要為死去的人而加倍努力,這不是別人說的,而是我柔弱的妻子說的,她現在正咬著牙,在承受著失怙之苦,但還在書信裡勸勉我要堅強。”
“別談堅強,別談理想!啊,這些廉價的詞彙,是人們自欺欺人的迷幻毒藥!”西塞羅大喊大叫起來,就像完全沒了心神般,“你捨棄了性命服用它,但它帶給你的永遠只是虛幻和死亡,我只是個老人,我只要求在林蔭下撰書立說,遠離這些毫無意義的爭鬥,難道有什麼可以詬罵的對方嗎?夠了,我不想客死他鄉,那麼我可以現場告訴所有的人,我要回去,回到我在帕拉丁山的別墅,回到我妻子的身邊,就讓一個沒有志向和骨氣的老傢伙,在溫柔鄉里碌碌無為死去吧,或者作為記錄這個動亂時代的見證人,因為我只擅長這個。”
“你還是那個撰寫堂堂文章,正人視聽的西塞羅嗎?你曾說過,共和國是古今往來最美好的制度,它大大超越了暴民的城邦民主,也避免了寡頭僭主的獨裁,這是影響我整個少年時期的文章,我迄今還能背誦出來,可是見到現在的你,就像個象鼻蟲般軟趴趴的西塞羅,我是多麼的失望,多麼的失望!”布魯圖揪住西塞羅的衣領,憤怒而痛心地呼喊起來。
“那只是我的文章,傻瓜才把文章與人等同起來。”西塞羅也奮力推開他,反駁道,“難道你吃個牡蠣感到十分美味,還會連它的殼兒一起嚼碎嗎?那我現在詢問你,指揮馬塞利亞圍城,導致你舅父自殺殉國的,就是你最要好的朋友李必達烏斯,若是他的劍刃架在你的脖子上,你會如何持之泰然?”
布魯圖長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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