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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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黛玉雖敏銳發現謝祄興致不高，也想不出緣故，猜來猜去，倒是往昨日進城時那位賈茴身上猜。

有心寬慰，偏她又姓得一個“林”，平日裡再是如何親近，這等宗族事上畢竟不好開口。

這麼一想，黛玉就不免可惜她璉二哥太過歸心似箭，才剛道路得行，便著急忙慌要與各江南老親家送年禮，也不說與他們一道走一遭，明明金陵城裡也有幾處年禮人家，就是薛大哥哥他們家早兩年冷淡了些，榮國府二舅媽那邊畢竟和薛家太太是親姐妹，這年禮往來到底難免——

偏璉二哥哥自在行程，落得如今連個妥當安慰老師、正經發落金陵賈氏的人都沒有！

黛玉正無法處，恰前頭婆子來報，卻是薛蟠來了。

一則歡喜薛蟠才別過不足一日夜就又上門，顯然這幾日“林妹妹就是我親妹妹”之類的閒話，到底不完全只是瞎扯胡編哄人開心的；二則慶幸薛蟠蹭課兩回都聽不進多少，卻最會插科打諢哄老師開心。

黛玉忙不迭叫人請了薛蟠進來，又牽上謝祄的手迎了出去，口中故意打趣：

“我還當薛大哥哥歸家見了薛家姐姐，就把我們林家的姐姐弟弟叔爺爺們都拋諸腦後了呢！不曾想今兒倒還來了……”

黛玉故意把七分歡喜做足到十二分姿態，要逗謝祄也開懷，不想謝祄那邊還未如何，先換來薛蟠一張慌里慌張的愁眉苦臉來。

因著薛蟠性子憨，黛玉沒事時很愛捉弄他兩句。這會子見他正經忙慌了，卻也穩重起來：

“薛大哥哥何事慌張？”

時已近午，可畢竟初冬，薛蟠偏跑出滿頭滿臉的汗，可見匆忙。

只可憐薛蟠平素就不是個伶牙俐齒的，這會子越是急越是慌，就越是擠不出話來。好難得跑到跟前了，偏又只能扯著謝祄的袖子憋紅了臉，說不出半句囫圇話來。

還是黛玉瞧他模樣可憐，親倒了小半杯剛剛好的溫水遞到他手邊：

“薛大哥哥喝兩口水，緩緩再說。”

薛蟠接過溫水一口氣灌了下去，總算能將話說清了。

你道這薛蟠何故著急忙慌？

卻原是要與謝祄求醫來了。

薛蟠在林家雖才住了那幾日，因他去了早些年的那股子戾氣之後，性子倒很有幾分憨直可愛之處，又是謝祄親自掀過當年鑿船一事的，林家上下也並不避諱他，故而薛蟠巧合之下，也聽說了些謝祄妙手回春的故事，其中黛玉更是最活生生的例子。

否則薛蟠又怎麼會明知道黛玉不喜，還非要幾回設法，企圖留著謝祄在金陵、頂好在他薛家住下？

也就是抱著幾分希望，期盼謝祄能如養好黛玉一般，也叫他親爹好起來罷了。

不過原先薛家主雖纏綿病榻，近一年倒是沒再從大夫們口中聽說什麼“好與不好就看這幾日/半月/……”之類的話，薛蟠這憨貨也就不十分急，還能想得起來爹孃叫他往林家送年禮時的古怪態度，盤算著自個兒這邊先揮起小鋤頭，那邊卻要等回家問過親爹，再確定是否正式開口求醫。

哪裡想得到，薛家主才聽了薛蟠對謝祄之能的一番溢美誇讚，還沒拿定主意，昨夜與爹孃兄長一道兒用膳時還好好兒的薛寶釵，半夜忽地就發起高熱來了呢？

薛家倒是能耐，大半夜的也能轉眼就請了滿金陵城數得上名號的大夫，偏生薛寶釵那病，不只病得匆忙，更是病得古怪，竟叫滿城大夫盡皆束手無策。

裡頭更有一位顧太醫——

卻是那甄家，雖有甄三鑿船害命的事梗著，因薛太太著實會殷勤，又有薛家主纏綿病榻的前因在，往來倒還熱絡。

就是今年，太上誇了黛玉的話傳出來，甄家才剛斟酌起對待薛蟠的態度，偏又出了謝祄親手收下薛蟠的年禮、林家留薛蟠住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