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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郎,但既然心裡知道這是個冒牌貨,利用一番而已,自然沒有真正的敬重,且隨著時間推移,劉林地盤遲遲沒能擴張,態度就越是不耐煩。
於是杜威等趙地復漢派,就經常能看到劉林在朝堂上發號施令,而王郎在皇榻上好似一尊擺設的塑像,默然不敢言。
但平日裡謹小慎微的皇帝,今日怎忽生如此感慨?
因為王郎知道,是時候為自己的性命和未來,做出決斷了。
王郎假裝是在與他指點遠方景色,口中卻低聲道:“朕小時候生下來,就差點被妖后趙飛燕所害,偽易他人子送出宮才得以活命。王莽篡漢時,我年才十二,隨著識命者遊覽蜀、楚,常人未受之苦,朕皆當之。二十歲回到長安,目睹篡賊亂政,民不聊生,大為悲憫,遂展轉中山,來往燕、趙,以待天時。”
“後得趙王擁戴,以為社稷之臣;不意趙王竟也專國弄權,擅作威福。近來越發過分,朕每見之,背若芒刺。”
“更過分者,趙王以朕有恙為名,禁絕宮婢服侍,又不讓朕納嬪妃,這是欲絕漢統啊!”
劉林和劉楊也是半斤八兩,都是想讓劉子輿沒有後代,他日好來個“禪讓”。
“這……”杜威被嚇住了:“趙王還是忠於大漢的,也欲讓河北一統,這不是積極為陛下與真定王甥女聯姻麼?”
王郎啞然而笑:“卿可知趙王打的什麼主意?”
然後他就將趙王打算將真定王騙去襄國參加婚禮,旋即出兵扣留,好吞併劉楊地盤的計劃告之。
王郎很是氣憤:“為了獨攬大權,不惜讓朕犯險,他將朕當成了什麼?”
當然是傀儡了,而且是效用越來越小,根本無法讓真定王、廣陽王真正對劉林俯首稱臣的傀儡。
可杜威等人卻不知,此刻王郎義憤填膺,他只覺得趙王確實是太過了,這主意也蠢:就算扣留了真定王,可真定國的王子、群臣、豪強依然不會低頭啊,搞不好還會學著老祖宗劉邦,來一句“吾翁亦汝兄,必欲烹而翁,幸分我一杯羹。”
一旦趙王做了這事,河北立刻就會陷入內戰!耿純與真定南北夾擊,趙地危矣!
“朕不願助趙王,但也不敢忤逆,遂被迫應諾,也欲求外援,但滿朝之中,非趙王宗族,則其門下故吏,誰肯盡忠討之?”
王郎執著杜威的手:“杜大夫多赴國難,朕躬素知,你是忠臣,且說說,朕為之奈何?”
他雖然暗暗籠絡了一批衛士,但還需要杜威幫忙,這個龐大的計劃才能奏效。
杜威雖然悲憫憤慨於趙王之愚鈍不忠,但一時無言以對,但看著王郎目光炯炯,根本不像沒主意的樣子,忽然明白他為何非要北上親迎了!
“莫非……陛下想投奔真定王,請他勤王?”
真定王劉楊乃是北漢實力最強大的諸侯,六郡數萬人馬,若是他們能搶先一步與之聯絡,有心算無心,打著奉詔討賊的名義南下,鉅鹿可不戰而下,剩下的襄國、邯鄲,都只是時間問題。
王郎卻搖了搖頭:“真定王,難道就沒有自己的野心麼?”
自從建國復漢後,劉楊就一直在忙於擴張地盤,對“嗣興皇帝”的詔令不怎麼聽從,婚禮從臘月拖到一月,真定王一直在躊躇猶豫,近來才勉強應允。
“再者,真定王與魏郡耿純乃是舅甥,耿純在漢、魏間首鼠兩端,早該乘著第五倫與綠林、隴右交戰時,以車騎出邯鄲,以雷霆之勢滅之!然而真定王為了自己的私利,唯恐趙王一系坐大,屢屢制止,白白錯過良機!”
王郎想起這個就切齒不已,他甘心被趙王利用的一大原因是,想借河北三劉之手殺耿純,稍稍報了第五倫等人害死亡父的仇。
這真定王忽然糊塗到相信耿純的虛與委蛇,被其玩弄於股掌之中,看來也不是個聰明人。去投靠他?必是才出狼窩,又入虎穴,自己依然是傀儡,只能眼睜睜看著劉楊被第五倫、耿純擊垮。
杜威已經糊塗了,既然不願去投真定王,那皇帝找藉口北來又是為何?除了劉楊,他們還有別的去處?
王郎又道:“杜大夫以為,除了真定、趙,河北最強者為誰?”
杜威小心翼翼:“莫非是廣陽王?”
“廣陽王劉接只控制了幽州兩郡,還被來自渤海的流寇打得節節敗退,真定、趙,誰強他幫誰,不足道也。”
然後杜威就將河北勢力一一猜了個遍,上谷耿況、和成邳彤、信都李忠、上黨鮑永,這些名義上歸順北漢,實則獨立一郡的太守一一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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