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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張居正對皇上還是有感情的。高拱心說,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點良心。便放緩了語氣道:“這陣子萬鈞的重擔都壓在你我肩上,實在太辛苦了。這下終於可以稍稍鬆口氣了。”
“確實夠辛苦的,”張居正苦笑揉著太陽穴道:“隔一日去一次文華殿,兩天的奏章就得一天票擬完,實在吃不消啊。”
“哦?原來你也吃不消啊?”高拱似笑非笑道:“還以為張相公甘之若飴呢。”
“元翁哪的話?不瞞你說,我最近這一陣陣頭暈目眩,下午教太子運筆的時候,把一捺都寫出格了……”張居正說著建議道:“元翁,再上道奏章,請求給內閣加人,分擔一下吧。”
“哦?”這下高拱徹底被搞糊塗了,不禁放聲大笑道:“哈哈,這是太陽打那邊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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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上月兩人便聯名奏請過增加閣員,當然那次是高拱提出的,他記得張居正當時就有些不太願意。
張相公當然不願意了,因為這次高拱是有意讓高儀入閣,來牽制他一下的。但胳膊拗不過大腿,張相公還是捏著鼻子在劄子上簽名了。
但讓高拱沒想到的是,沒幾天司禮監發下一道上諭曰:‘卿二人同心輔政,不必添人。’
因為當時皇帝尚未昏迷,是以高閣老以為這是皇帝信任他倆,不希望內閣再起風波的緣故。畢竟高閣老有專幹大學士的前科,似乎除了張居正,他跟誰也處不好……
然而韓楫等人卻私下對高拱說,這是荊人不願讓旁人入閣掣肘他,才會捏造了這道旨意交給馮保,然後利用皇帝頭腦不清,從中批出的。
高拱起先自然不信,覺得馮保沒那麼大膽子。但弟子們都說,那孟衝目不識丁,另外幾個秉筆太監,早就被馮保控制了。如今孟衝在皇帝身邊寸步不離,司禮監更成了馮保的天下。
並說他們下一步的計劃,就是唆使言官攻擊他。如果再有閣老在,就不便他們行事了。現在只有兩人在閣,高閣老一旦被彈劾,即當迴避,則荊人便可獨自在閣,屆時與馮保內外勾結,再趁著皇帝糊塗時,捏造一道賜金放還的詔書,他高鬍子就真的沒戲了。
高拱被驚出一身冷汗,雖然不大相信張居正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就不怕等皇上病好了,跟他算賬嗎?但還是免不了開始處處提防張居正了。
雖然後來一直沒有如弟子們所言,有言官蹦出來彈劾他。但韓楫們的那番話,還是像一根刺一樣,紮在他心上,讓他看張大帥哥越來越不順眼。
所以說,那次引入閣員未果,便是兩人關係徹底走壞的轉折點了。
高拱沒想到,張居正居然主動提起此事。
於是高閣老諷刺一句,便冷笑聽他如何說。
只見張相公聞言先是一愣怔,一張俊臉旋即漸漸漲紅,將吃驚、恍然與委屈等連串情緒,一一清晰表現出來。
“怎麼,我說錯了嗎?”高拱不解問道。
“怪不得這些日子,元翁疏遠於僕。”張居正又面現委屈道:“原來元翁以為內閣增員不成,是僕搗的鬼啊?!”
看他冤枉的眼淚都要下來了,高拱反問一句道:“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了!”張居正老臉通紅道:“這簡直是在侮辱不穀的操守和智力!”
“怎麼講?”高拱眉頭蹙起來,臉上戲謔之色蕩然無存。
“說句掉價的話。元翁,僅你我二人在閣,僕才難受好嗎?我說出去是堂堂次輔,實際乾的卻是閣員的活。不管六部兩京十三省哪頭的事情,元翁一聲吩咐下來,都得僕來調查、研究、溝通、扯皮……忙的昏天黑地不說,一個差池,就讓你罵的狗血噴頭!元翁,這些事別人不知,你會不知?你說,僕會願意這樣過的日子?我是受虐狂嗎?!我做夢都想有人給我分擔分擔,替我承受元輔的臭脾氣!”
說到後頭,他本體都激動的無風自飄了,為他的話提供了強烈的真實感。
“倒也是哈。”高拱有些羨慕的摸摸自己,亂蓬蓬鋼針似的鬍子道:“看來你很不爽老夫的臭脾氣嘛。”
“對,不穀不喜歡被人罵。”張相公傲嬌的點點頭,還吸了下鼻子。配合他現在受氣小媳婦的模樣,內味兒太絕了。
“好好好,以後對你客氣點就是。”這讓高閣老卻十分受用,彷彿又看到了當年叔大的真性情。
說著,他卻又狀若不經意反問道:“但老夫記得,上月讓你聯署時,你變了臉色,明顯是不快嘛。”
“僕第一反應是以為,閣老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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