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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花了五百兩銀子增建了花園,再花五百四十兩買下隔壁花家的宅院,這街北都是我的了。南邊那戶原是喬家舊宅,前年也被我花七百兩銀子盤下,是以整條街都是我的了。怎麼樣,厲害吧?”
“大官人真是持家有方啊,佩服佩服。”張居正便認真拍馬屁道。
高拱不出聲罵娘就不錯了,便緊閉著嘴不吭聲。
說話間,御輦抬進了西門府,沒有往北走,而是直接從前院西側的小門,穿過一條夾道,進了隔壁的大花園。
在書裡,這座花園也是整個清河縣最美的地方,更是西門慶平生傑作,隆慶得意洋洋道:“這裡原本是那花太監的宅子,後來花子虛賣給了我,我把兩處院子打通,正經弄了個大園子,後面蓋了三間玩花樓,娶回李瓶兒來便和她一直住在那兒……”
一說到李瓶兒,皇帝忽然面色大變,剛剛恢復了點血色的臉上,忽又一片灰敗。只見他兩眼漸漸渙散,囁喏道:“瓶兒,花花,花花,瓶兒……”
說著便鬆開高拱的手,竟跳下了御輦,沿著荷花池朝後頭跌跌撞撞而去。然而許是大病未愈,腳下虛浮,沒跑出兩步便重重向前摔去。
“大官人,大官人……”孟衝等人趕緊焦急的衝上去,七手八腳扶起皇帝,卻見他已經摔得口鼻流血,暈厥過去。
“太醫,快傳太醫!”高拱急得直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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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侍們趕緊小心將隆慶抬進最近的聚景堂中,太醫也聞訊趕來,進去給皇帝診治。
高拱和張居正守在堂外,急得嗓子冒煙。
一直到了中午,裡頭才傳見。兩位大學士趕緊跟內侍進去,就見隆慶已經褪了龍袍,穿一件白綢中單躺在張檀木床上。
“陛下。”兩人在榻前叩首,含淚看著虛弱的皇帝。
隆慶伸出手,高拱會意,趕緊膝行上前,握住了皇帝的手。
他溫暖的大手讓隆慶亂糟糟的心安妥了一些,君臣相顧良久,眷戀之情藹然。
隆慶方緩緩道:“朕一時恍惚了……”
“沒事,病中常發的症狀而已。”高拱紅著眼圈道。
“自古帝王后事,都要提前預備,以免山陵陡崩,朝野震動,兩位師傅詳慮而行……”隆慶又緩緩吩咐道。
“陛下春秋正盛,還不到考慮這些的時候吧。”高拱忍悲道。
“朕也覺得不至於,不過有備無患嘛。”隆慶吃力的笑笑,便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見皇帝睡著了,兩位大學士便躡手躡腳退出堂外,在院中候旨。
趁這功夫,高拱把太醫院的金院判叫來,沉聲盤問他,皇帝到底得的什麼病?
都這幅樣子了,顯然不是之前所宣稱的偶感風寒那麼簡單……
“這個麼……”金院判掏出帕子擦擦汗,吭吭哧哧了半晌方道:“觀陛下症狀,再結合診脈,太醫院認為陛下所患應該是疳瘡。”
“疳瘡多了去了。”讀,以防自己病了讓庸醫忽悠,高拱博學多識,自然更不例外。他一揮手道:“有血疳、風疳、牙疳、下疳之類,皇上是哪一種?”
“這……觀皇上所患疳瘡變化莫測,大約……應是……血疳,乃髒中虛怯,邪熱相侵,外乘分肉之間,發於肌膚之上。”金院判小聲道:“之前便照此病症治療,好轉了一段時間,不想又復發了,怕是也不敢定論。”
得,絮絮叨叨半晌,等於沒說。
高拱氣得只翻白眼,還想繼續盤問他,金院判卻翻來覆去只說車軲轆話。就連高拱問他,聖躬什麼時候能痊癒,他都含糊不清,說短則十天半個月,長則一年半載,一副庸醫做派。
“先滾吧。”高拱只好無奈放他進去繼續診治,又問一直沉默的張居正道:
“叔大,你怎麼看?”
“下官以為,他要麼治不了,要麼不敢說實話。”張居正便冷靜道:“觀其言辭閃爍,恐怕更多是不敢擔責吧。”
太醫院判,堂堂大國醫,怎麼也不至於是庸醫。
“太醫院的藥方,真是名不虛傳。”高拱冷哼一聲,神情凝重道:“你的意思是,有難言之隱?”
“我一不是大夫,二沒看過太醫院的醫案,不過瞎猜而已。”張居正忙擺擺手道:“但太醫院從上月起便諱莫如深,總讓人不安啊。”
“誰准許他們隱瞞真相的?!”高拱暴躁跺腳道。
“我之前問過了,是司禮監。”張居正輕聲道。
“哦?”高拱神情一動,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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