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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想象了。
再者,如今這局面,朝廷焦頭爛額,政令瞬息萬變,這些書年內能不能分到各州手中,都是未知之事。
且戰火下一步會燒向哪裡,誰也說不定……她將這些書籍盡力多留存一份,總歸更穩妥一些。
而此時,她的確也需要用這些藏書來達成自己的目的——她與江南藏書,如何不算彼此成全呢?
一心想與江南藏書相互成全的常歲寧,回到刺史府,剛見著王長史和駱先生等人,便要準備謄抄藏書事宜。
「……什麼藏書?」駱觀臨覺得自己沒聽懂。
常歲寧在書案後坐下,呂秀才湊上前去磨墨,只聽常歲寧道:「欽差抄沒而來的。」
駱觀臨一愣:「哪些?」
「當然是全部。」
呂秀才研墨的動作猛然一頓,王長史驚詫難當,姚冉也停下了書寫。
駱觀臨腦中嗡的一聲響,只下意識地問:「……你不是去營中巡查海防了嗎?」
「是啊,方才回城時,順道定下了此事。」常歲寧拿起筆,準備書寫名單。
駱觀臨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如何定下的?同誰定下的?」
如此大事,誰要是沒百八十個腦袋,怎麼敢同她定下!
常歲寧提筆寫了起來,一邊將大致經過言明:「……總之,我先抄著,再待聖人點頭。」
書房中有著短暫的寂靜——這就是先斬後奏的清新說法嗎?
縱有造反經驗在身的駱觀臨,此刻也忍不住道:「……刺史這般舉動,必會遭帝王猜忌,朝臣非議。」
「沒有此事,便無猜忌與非議了嗎。」常歲寧道:「先生放心,我踩著分寸呢,此事在如今這般局面下,並算不上什麼大事。」
她當然知道,有許多人恨不能捏死她才好,可惜捏不死啊。
常歲寧頓筆間,抬首向駱觀臨一笑,寬慰道:「先生放心,我很難殺的。」
即便是女帝也好,如今二人之間也在維持著某種平衡,女帝用得上她,便暫時不會因區區小事而打破這份平衡。如今誰願意退讓,誰能更進一步,看的不是對與錯,而是利與弊。
既然是相互利用,她當然也要藉此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天子有天子的政治需求,她也有她的。
王長史悄悄擦了擦汗,想到了來之前老太傅那句話——【能耐是真能耐,折騰也是真折騰】
駱觀臨也沒說話了,或者說他也認可了常歲寧的話,她是懂得那條底線在何處的,她自己行事底線不明,但論起踩旁人的底線,卻是一把好手。
事已至此,他只能問一句:「刺史可知那些藏書共有多少冊?」
常歲寧繼續書寫:「今日粗略一觀,加上重本一起,七八千冊是有的。」
呂秀才赫然止住了呼吸,多……多
少?
一千,兩千,三千,四千,五千,六千,七……爹!娘!太奶!靈寶天尊玉皇大帝!至聖先師孔夫子啊!
呂秀才在心中語無倫次地連聲高呼。
駱觀臨到底是見過世面的,此刻尚能冷靜地問:「這七八千冊,全都要謄抄下來?」
她方才也說了,這其中必然也有重本,重本是指在別家、或是市面上有過流通的。
此前她向顧家虞家索要書籍時,要的全是孤本珍本,重本一概不取。
駱觀臨估摸著,這七八千冊裡,大約也只有六七百冊左右的孤本與珍本——他當真膨脹了,竟然用了「只」這個字。
六七百冊已經非常可觀了,加上她這些時日得到的「捐贈」近三百本……如此一來,她手中便握有足足千冊珍本藏書了……且全是一本難求的稀品。
縱觀古今,這個數目已令大半藏書大家望塵莫及了。
然而轉念一想,此乃她「集眾家所長」而得,整座文氣繁茂的江都城的珍貴藏書幾乎都聚集在這裡了,數目上能不壓人一頭嗎?
「是,都要謄抄,不僅是孤本珍本。」常歲寧道:「但凡不是兩冊重合的,全都要抄一份。」
之前她不要顧家他們手中的重本,那是因為想用時隨時能取,肉末還在鍋裡,可這些藏書不一樣,一旦離開江都,日後便不一定好找了。
與其之後去別處費時費力搜尋,倒不如自己抄留一份。
「除卻彼此重複的,料想也有三四千冊……」駱觀臨道:「這要何時才能抄完?」
「所以要找很多人來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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