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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身居大教頭之位,一眼便可辨高低,方大教頭此時難掩眼底意外之色。
「休——」
她手中箭離弦而發,但她的馬未停,她甚至也未去看那支箭能否命中,而是回頭朝他一笑,揚了下手中長弓,聲音清亮:「方大教頭,承讓!」
方大教頭:「……!」
他可沒讓!
且她這出箭後看也不看的散漫模樣,竟像是篤定自己必然能射中靶心了一般!
小女郎果然狂妄,須知騎術出色,不代表射術也……
方大教頭也挽弓之際,同時拿視線瞄向箭靶方向,然而卻見那第一支箭已赫然紮在了靶心正中處!
他的箭也已離弦,同樣命中靶心,兩支箭緊緊擠在紅心內,難分高低。
但正是這「難分高低」,讓方大教頭不得不開始正視那個驅馬跑在他前面的少女。
那少女策馬在前,已再次挽弓,和上一次一樣,她開弓即收回視線,並不停下去看箭落在何處。
比試所用弓箭馬匹,皆不是比試者自身慣用的,此為公正而慮,也能更直觀地考驗雙方的騎射功力。
沿途有士兵把守觀察,遠處的圍觀者已漸看不清具體,只見火把映照下,那少女始終在前,其與手中弓,身下馬,似是最熟悉的夥伴,如臂使指,流暢颯沓。
那些障礙,未曾讓她有半分滯澀之感。
而這一方名為軍營的天地,及這方天地之下的規則,她似乎也通曉自如,面對質疑不曾惶恐,面對規則不曾疑惑,面對前方每一步都不曾遲疑。
那個策馬挽弓的女孩子未曾遲疑,但有人開始遲疑了。
那些雖未喊出姓名,但顯然是在為方大教頭振臂助威的教頭之中,有人開始低聲猶豫道:「怎麼看著方大教頭好像慢後一些?」
「一味快有何用?一刻鐘後,還是要看誰命中的靶數更多!」
其他六名大教頭也聞訊而至,有人沉穩道:「老方的騎射你們還信不過嗎,你們當中有
誰贏過他。」
今日與這常家女郎比試的雖只是方大教頭一個,但此刻他們這些教頭的顏面也押在了這場比試場上。
畢竟這女郎言辭囂張,否定的是他們所有教頭的練兵之法。
而他們此刻依舊篤信,他們的這份顏面不可能會掉到地上。
祝教頭:「沒錯,她既「但求一敗」……那便成全她!」
「老方未必還會與她比第二場。」那位沉穩的大教頭拎著獸皮酒壺,看向那已幾乎不可見的兩點黑影,道:「但贏這一場也夠了。」
接下來,不知誰說了句什麼渾話,他們鬨笑起來。
方大教頭卻笑不出來。
他從起初的落後一靶,再到兩靶,慢慢被拉開了足足五六靶的距離。
沿途障礙許多,但那少女在前,如履平地,如闖無物之境。
至此,他的優勢竟只剩下了臂力,他沿途已射倒了七隻箭靶,若他在前,此舉必會阻礙對方,讓對方無靶可以瞄射,處於被動狀態,也會干擾到對方的情緒。
可他在對方後面,縱然他射倒了箭靶,對方的箭也已經穩穩紮在紅心之上,所以沒用。
常歲寧正是知曉自己的弱點所在,她再如何,如今也沒有持弓射倒箭靶的力氣,但對方必然有,這是事實存在、無法一夕一載之間彌補的懸殊。
所以她從起初就不允許自己落後對方半步,既知短板所在,便要藏好它。
眾人注目之下,那兩道人影從清晰到逐漸消失,又自黑暗中歸來,重新變得朦朧可見。
隨著那一人一騎越來越近,眾人可辨那是一道少女身影。
那率先歸來的少女,挽弓射出最後一支箭。
這一次,她認認真真地看了這支收尾之箭飛出去的軌跡。
同時,圍觀在前之人也得以看得分明,那支箭正中靶心,一絲一毫沒有偏離。
常歲寧帶著空了的箭筒,回到起始的演武場中央,持弓翻身躍下馬背。
那些教頭們見狀,交換了眼神後,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但這些許預感不足以打破他們的篤定,這篤定源於日積月累的認知。
規定的時間將至之時,方大教頭也回來了。
他下馬,神情不算輕鬆。
面對同伴們的眼神詢問,他沉默未動,未給出任何反應。
很快有士兵將那整整五十隻箭靶先後搬回,依次擺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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