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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不喜歡阿尚的過度好動,每每如此,她總會想到病弱的阿效,繼而想到不如意卻又無力更改的處境……
似是冥冥之中自有因果註定,這如一潭死水般的處境,卻意外被扮作阿效的阿尚打破。
從那之後,她愈發嚴厲地要求阿尚收斂性情。
阿尚也的確做得很好,代替阿效讀書,上戰場,成為儲君……每一次來向她行禮時,都比上一次更加安靜沉穩了。
直到那最後一次跪別,也是安靜的。
這份沉靜,想來是她這個母親教導之下的結果,她自然是認可欣賞的。
可此時,她以旁觀者的身份忽然觸發了這些陳舊的回憶,竟猛然意識到,這段從生動到安靜的過程,原來竟是一種疏遠與剝離……
這段回憶在女帝腦海中出現得十分突兀,此刻絕非適合回憶舊事之時。它突然的出現,大約是因這段母女關係的變化,同天子與民心逐步背離而從不自知的過程,有著共通之處。
這一瞬間,女帝近乎是迷茫的。
人心無形且多變,人性本惡而貪婪,不加以威懾規訓,則不足以掌控……她分明不曾大意對待過,何以還是失控至此?
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倘若重新來過,她當做出怎樣的改變,才能避免今時這一切的發生?
女帝嘗試著去想,卻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答案。
身為君王,站於最高處,俯視眾生,通曉天下事……可在這樣一個巨大的過失面前,她竟不得答案!
這個沒有答案的答案,讓女帝竟生出一種無從自省的茫然,茫然之下,是失控帶來的恐懼——
她此生最厭恨的便是失控二字。
失控的事物,失控的人,失控的人生……想要脫離這失控的一切,獲得掌控自主的權力,不再被任何人和事左右,正是她一步步竭力往上爬的初衷。
可此刻,她卻被更勝從前百倍的失控感受包圍,甚至即將要被其吞沒。
腳下踩著的金磚似在崩裂,整座大殿都在快速地下墜,天旋地轉,萬物移轉……
女帝下意識地伸出手去,試圖抓住些什麼。
一陣冷風呼嘯著鑽入殿內,銅雀燭臺上的兩根蠟燭搖曳著熄滅。
女帝消瘦的身影也如燭火熄於風中,搖晃著墜落在地。
天子冠冕摔落,玉珠散開,顆顆迸濺著滾落階下。
“聖人!”
“陛下!”
“……”
風未止,雨水稍減。
開始躁動的街道上,一輛疾行的馬車內,端坐著的老人嘆息一聲:“成也無心,敗也無心。”
一旁一名四十歲出頭的男人神情忐忑地問:“父親……咱們是要往何處去?”
老人被問得心煩:“我怎麼知道?”
男人瞪大眼睛:“您……不知道往何處去?就敢跟著走了?”
“火都燒上眉毛了,不走還等什麼?”褚太傅沒好氣地道:“能走不就成了!”
男人顫顫抬手指向驅車之人:“那……您總該知曉這些是誰的人吧!”
褚太傅:“廢話。”
抱著包袱的男人這才鬆口氣,也不再追問更多,只掀開車簾一角,往後方看去,不安地道:“也不知都跟上沒有……”
褚太傅聽到這裡就覺心煩——但凡少些生,也不至於如此關頭單是裝那些子子孫孫們,就裝了足足十車,費馬費人又費心,煩死了!
十輛滿滿當當的馬車載著褚家人,往登泰樓的方向疾馳而去。
登泰樓中有一條多年前便存在的秘密暗道可以用來出城,去年孟列在常歲寧的授意下,讓人重新疏透過,得以恢復了使用。
褚太傅一行抵達登泰樓時,已隱隱可聞卞軍的馬蹄聲。
常刃等人不敢有片刻怠慢,已按照計劃去往各處。
安排名單上的人出城,按理來說應當越早越好,而非拖到卞軍入城時才開始行動,但朝廷下令堅守京師,早已關閉了各處城門,並且嚴令禁止權貴官員私逃,監督手段十分嚴苛。
宵禁之後,城中的巡邏也尤為嚴密,不允許任何人外出走動,一旦發現,當場誅殺。
朝廷因不甘棄城,為強行穩固局面人心而做下的種種決策,大大增加了常刃等人行動的難度。這些時日,他們只能於暗中部署,做前期準備。直到此刻卞軍入城,城防被破,禁軍自顧不暇,最終的救人計劃才得以在明面上付諸行動。
而堅守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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