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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海吃酸蘿蔔的嗜好,要追溯到五十多年紅軍長征的時期。由於在突圍時和大隊伍走散了,加上腿上中了槍,又遇到了瓢潑大雨,趙天海發了高燒,只能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草地上的水窪等死。這時候他遇到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小紅軍戰士,問了一下他的情況,就要揹著他追大部隊。趙天海本不想連累這個小戰士,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拒絕,就昏迷了過去。隨後的這些天裡,趙天海渾渾噩噩的,幾乎沒有什麼具體印象,唯一記得的就是,似乎每天都有人往他嘴裡喂醃蘿蔔,酸酸辣辣的,非常好吃。

十幾天後,趙天海終於在迷迷糊糊中清醒過來,正看到這個小戰士正小心翼翼地用兩根短木棍夾著一根細細的酸蘿蔔條往他嘴裡塞,只是這個小戰士原來黑黑的臉龐此時卻變得蠟黃蠟黃,滿頭都是虛汗。看到趙天海睜開了眼,這個小戰士開心地一笑,說道:“你醒了啊?快點把這根酸蘿蔔吃下,發發汗,應該就沒事了。”

說完這句話,這個小戰士卻噗通一聲跌倒在地上。趙天海也用手肘支著擔架,強撐著抬起半個身子,想要去扶這個小戰士。

這個小戰士此時還有意識,雖然眼皮直往下耷拉,但是看著趙天海想從擔架上坐起,就強打最後一分精神把把眼皮撐開,艱難地對趙天海說道:“同志,俺不行了,對……對不起,俺不能再揹你了……”

話沒說完,小戰士脖子一歪,就躺倒在地上。

“小兄弟,小兄弟!”

趙天海只感覺到一陣錐心的痛苦,他身體裡也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股勁兒,翻身從擔架上坐起,伸手去扶那個小戰士。可是小戰士體溫猶在,身體卻已經僵硬了。

就在小戰士遺體旁邊,擺放著一個黑乎乎的小陶罐,裡面還有小半罐酸蘿蔔條,散發著酸酸辣辣的誘人味道。

就在這個小陶罐不遠處,趙天海還看到了一攤嘔吐物,黃黃的膽汁裡面,盡是一些沒有消化的草根樹皮,其他什麼都沒有。趙天海即使再傻,也明白,這個小戰士把這一小罐蘿酸蘿蔔條全部都留給他,而小戰士自己這些時曰,都是用草根樹皮充飢,而且還要揹著他這個一個大病號在草地裡前進,小戰士這完全是餓死累死的。如果不是為了救他,憑著這一小罐酸蘿蔔條,小戰士怎麼著也能追上大部隊啊!

“對不起”這三個字,本來是趙天海該對小戰士說的,可是他卻來不及說出口,甚至他連這個小戰士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都不知道……對於這位不知道姓名的小戰友、自己的救命恩人,趙天海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暴屍荒野,就那樣用他的虛弱的雙手挖,指甲刨,累了就趴在地上歇一會兒,渴了就喝一口草窪裡的積水,餓了就啃一小口酸蘿蔔,用了兩天多的時間,硬是用手刨了一個坑,把小戰士掩埋起來。然後就靠著剩下的小半罐酸蘿蔔條,配著草根野菜,艱難地往前走著,十幾天後竟然奇蹟地遇到了一隊紅軍戰士,在他們的幫助下,終於追上了大部隊。

從此之後,酸蘿蔔就是成了趙天海最愛吃的一道菜,對趙天海來說,他吃的不僅僅是酸蘿蔔,更是對救命恩人的一種記憶。只是遺憾的是,雖然那一小罐酸蘿蔔的味道已經深深地銘刻在趙天海的骨子裡,但是他再也沒有碰到過跟那個小戰士留給他的味道一模一樣的酸蘿蔔了。

這次清明節到九寶山祭奠老伴兒,淋雨發燒之後,趙天海最想吃到的就是當年的酸蘿蔔,當初那個小戰士留給他的那一種酸蘿蔔。可是兒子趙根正女兒趙根紅蒐羅了幾百種酸蘿蔔過來,都沒有找到當年熟悉的味道。只有湘西的那種酸蘿蔔依稀有兩三分相似,但是畢竟只有兩三分相似,畢竟不是當年的味道!

趙根正和趙根紅都知道父親趙天海當年這段往事,對於趙天海的執著,他們雖然理解,但是認為老人家只是對當年崢嶸歲月戎馬生涯的一種懷念,酸蘿蔔的味道幾乎是大同小異,又經過這麼多年了,記憶中肯定會出現一些偏差,即使是找到跟當年同樣的酸蘿蔔,恐怕趙天海吃起來也覺得味道不同吧?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趙天海今天竟然從摔碎的多味蘿蔔嗅出了當年酸蘿蔔的味道。難道說包飛揚送的這兩罐三江口的多味蘿蔔,跟小戰士當年帶的那一小罐酸蘿蔔是同一個產地?這個小戰士是天源市三江口人?又或者他那一小罐酸蘿蔔是從天源市三江口弄來的?

趙根紅這邊正在發愣,趙天海那邊已經開始用乾瘦的手捶著病床,“快,快撿起來,快把地上的酸蘿蔔給我撿起來!”

趙根紅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跑上把手裡另外一罐多味蘿蔔展示給趙天海看:“爸,不要緊,我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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