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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弒父殺兄奪權篡位的荊楚,怎麼可能辦出這樣魯莽無腦的事?

且說東海最外圍的大關中,那些千里迢迢被調來的城主們也並不是在那裡混吃等死的。

路達出逃的夜裡,青良發現他一個人跑了,只急得連冷汗都下來了,可華沂有命令,任何人不得出關,他始終沒有路達那樣大的本領,自己既追不出去,也沒人聽他說話,只好在那裡團團轉,簡直不知要怎麼辦才好。

青良整天在關口上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亂轉,一開始還有人關注一下他,後來只要他不試圖出去,幾乎就沒人理他了——在所有人眼裡,他都是一個獸人不獸人、亞獸不亞獸的奇怪的男人,狗屁能耐沒有,一著急起來還就吭吭哧哧地說不出半個字來。

醫師縱然能贏得別人尊重,然而誰會尊重這種本應成為一個戰士、一個武士,卻因為自己的懦弱而淪落成一個半吊子醫師的貨色呢?

苟且偷生雖然也是種活法,可他活得不像個男人。

直到五天後,應華沂命令而來的幾大城主才先後帶著自己的人往外關處趕來。

他們整頓、安頓,加強防衛,每個人都馬不停蹄地忙,依然沒人理會青良,直到那日天彎,他才找到一個和山溪說話的時機。

其他城主懶得理他,山溪卻是做慣了平易近人模樣的,見青良大冷天裡滿頭大汗地在外面打轉,便在閒下來的時候將他叫進來問話,知道了路達的事。

山溪聞言皺眉半晌,慎重地開口反問道:“就如你所說,路達跑了,可就算他跑了,一個人而已,能翻出什麼花來呢?你又想讓我做什麼呢?”

青良愣住了,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山溪笑了笑,又說道:“既然你覺得路達可能做出一些危險的事來,那我們便更不能動了,萬一他有投敵的可能性,對方很可能會來個釜底抽薪,直奔我們的關口而來,若是這樣,我非但不能大動干戈地出去搜查,反而要加強城中佈防,你說是麼?”

青良腦子裡是完全就是漿糊一坨,被山溪三言兩語問住,好半晌,才結結巴巴地問道:“那……那我們不管他了?”

山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這事說來有意思,先行的人是卡佐,隨軍的人有茗朱,守關的人還有個老狐狸布冬……王這回大約是有些失了分寸,不然以他的細緻,怎會弄出這樣亂七八糟的組合?你說得倒也不錯,不如一會隨我去找布冬,咱們賣那老鬼一個面子。”

這裡面撲朔迷離,人人各懷鬼胎,青良看不懂,山溪卻是心知肚明。

眼下卡佐被俘,生死不明,萬一他還活著,布冬那蠢貨兒子能放過這樣好的機會?

但王親自帶人征討,城主行蹤不明,敵人身份曖昧不明,只要是稍微敏銳一點的人,都能感覺得到那種緊得快要斷了一半壓抑的空氣,在這個時候殺自己人挑起內亂,不是明目張膽地伸手擼王的逆鱗麼?

失蹤的長安要是平安還好,要是萬一有點什麼事……以山溪對華沂心性的瞭解,非得用他的後半輩子秋後算賬不可。

這道理那自以為聰明的敗家兒子茗朱不懂,布冬卻定然明白的。山溪知道,布冬眼下肯定是急著想聯絡茗朱,沒有人比他再關心前面發生的事了,沒有人比他再希望衝出大關去往前線,將茗朱帶回來自己以身替之的了。

青良不知他們商討了什麼,反正就在隔日日,山溪與布冬這兩位元老級的城主,就聯手違抗了華沂“不得出城”的命令,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恩威並重地力排眾議,當天便組成了一個巡視隊,主要由布冬的親兵組成,打著青良提出的路達的名義,每日派出百十來個人,在關口外方圓三十里範圍內巡視。

可布冬沒有等到茗朱的音訊,卻先發現了來自四十里外一個山谷中的異動。

那天正好是布冬親自帶人出來的,老頭子瞧見了似乎是大部隊的人掀起的煙塵,立刻當機立斷,帶了兩個機靈又麻利的獸人,離開巡視區,前去探查了一番。

當時天還亮著,荊楚才命人停下做飯,戰鬥也還沒開始。

布冬悄悄地從山坡上往下張望了一陣子,對旁邊的人說道:“你看見那些鐵傢伙了麼,比常人的行動速度慢好多,但是輕易別人也打不動他們。”

布冬抬頭觀察了一下山谷那一邊突起的山巒,定定地盯著山巒上紋絲不動的密林片刻,忽然抬手推了旁邊的人一把,低聲道:“我明白了!快,我們立刻回去,叫山溪帶好足夠的弓箭,立刻發兵,誰敢阻攔,就地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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