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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他總是覺得北釋行動間有一點細微的彆扭!
北釋的左手廢了多年,不能拿刀,日常生活卻沒有問題,本來掩蓋得極好,但是天生慣用左手的人,通常主眼也是左眼,乃至於走路的時候先提起的腳也會和別人不一樣。長安本就對人的動作十分敏感,只是他生性專注,心無旁騖,不大琢磨無關緊要的事,竟然一直沒發覺,直到被海瀾點出。
長安七歲學刀,到今天,可以說十幾年沒有懈怠,他天資極低,又極高。低到有一個不像武士的孱弱身體,又高到偏偏對殺術過目不忘、觸類旁通。
然而或許是因為性情的緣故,又或許他還是或多或少地受了一些身體所限,總是下意識地用偏硬的招式和剛猛的武器,與他那與生俱來的弱氣相抵。所以雖然他的精確功夫早已經練到了骨子裡,看起來總有那麼一點橫衝直撞。
長安忽然若有所悟。
他驟然明白了北釋的刀為什麼沒有刀柄,也沒有打磨好的刀背,因為那個人把自己當成了刀柄,把自己當成了刀背,行雲流水,隨興所至,沒有一點凝滯,也沒有一點匠氣,渾然天成得彷彿和東風成了一體——有刃的風。
長安雖說沒心沒肺,並不把自己這拖累一樣的身體放在心上,然而這畢竟是個事實,始終是一條隱形的屏障,乃至於北釋不讓他帶馬刀,卻給了他這樣一個不能算武器的鐵片,他就像是個被剝了殼的烏龜一樣怎麼都覺得彆扭。
可是如果一個人的慣用手被廢,都能重新走到這樣一個登峰造極的地步,他那一點問題,還算什麼呢?
彷彿一直禁錮在他身上的屏障豁然消失不見,他覺得開朗起來,長安彷彿抓到了什麼,一時又形容不出。
就在他呆呆出神的時候,北釋手中的刀別過一個人的脖子,正好撞上了另一個人的長劍,將對方的武器架開,然而不知是他此時連殺十一人已經力竭,還是沒成型的刀終究是不得手,“啪”一聲,北釋手中的刀短成了兩截。
海瀾想也不想地衝了上去,化成巨獸狂吼一聲,從身後撲上了那人,這是個上了些年紀的老傢伙,狡猾得要命,聽見背後風聲,一劍遞出沒有用老,便不再管北釋,就地滾開,躲開了海瀾的攻擊。
他早看準了長安的方向,見他正不合時宜地站在那裡,發著呆,被大風吹得活像個紙片做的人,便立刻不遲疑地向他的方向逃竄過去。
他三步拔地而起,變成一隻巨獸,前爪離地,抬起一人多高,便是要壓住長安的肩膀。狡猾的老東西心裡盤算得好,這一爪下去,面前這個單薄的青年非要皮開肉綻不可,省了他再去咬他一口。
長安見他撲來,愣愣地也不知道閃身,彷彿是被嚇傻了。
巨獸只見他手中亮出一條一尺多長的廢刀,想也不想地抬爪將那刀刃壓下,心道這也太可笑了,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亞獸難道也想學力能扛鼎的勇士那樣,用一把小刀便撬起自己一人多高的龐大身軀麼?
長安自然是不能的,握不住,他就鬆了手,以往也有被迫鬆手的時候,卻沒有一次這樣從容,那一刻他心裡好像沒有任何緊張或者焦慮,甚至沒有想要怎樣藉助刀柄和外力將它重新奪回來——彷彿就只是單薄的刀片被大力一壓自然彎下去一樣,那樣理所當然地鬆了手。
然後他的身體也似乎被無形的力量壓了下去,隨著脫手的刀側了身。
巨獸的爪幾乎要按在他身上,大風幾乎要迷了長安的眼,他的髮絲有一點亂,從臉頰側飛了出去,露出一張好看的側臉,刀落地,又豎直彈起,就在這一霎,長安抓住了豎起來的刀底部。
一刀捅進了巨獸的下巴。
長安有一千種方法殺死這個獸人,然而沒有一種像這樣。
順其自然,舉重若輕。
他有些呆地站在原地,彷彿仍在回味自己那一刀。
海瀾似乎有些意外,對北釋說道:“他有點悟性。”
“我的徒弟,那不叫悟性,那叫靈性。”北釋毫不在意地說道,然後他低頭看了一眼地上斷了的刀,目光閃了閃,沒說什麼,只是有些惆悵地嘆了口氣。
海瀾聽見,用半個身體掩了,小心地拉住了他的手。
北釋面無表情地說道:“樸亞家的這一代的當家人跑得可真是快,有些縮頭本領。”
海瀾:“嗯。”
北釋又道:“那還不去追!”
海瀾:“嗯。”
北釋甩了兩下,甩不開他的手,忍不住皺眉道:“你這個棒槌。”
海瀾臉上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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