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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火籤道:“打!”
左右衙役便齊喝一聲,將那人叉倒在地,舉起手臂粗的水火棍,噼裡啪啦便打下來。那棍子打在軟肉上,幾下就能讓人背過氣去!
那人撐了幾下,便再也熬不住,哀聲叫道:“別打了,別打了,我說我說!”說著終於招認道:“我是叫許發,是五爺的家丁,我、我、我是奉命差遣,概不由己,望大老爺恕罪啊!”
“奉了誰的命?”海瑞沉聲問道。
“五爺,哦不,徐五。”那徐發縮著脖子小聲道。
“若要減罪,就說實話!”海瑞沉聲道。
“是……”徐發小聲道:“五爺、宋先生,小的顧不得你們啦!”不敢看徐五要吃人的樣子,就把昨日兩人吩咐他毀屍滅跡的經過,一一如實到來。
徐五已是汗如漿下,六神無主。宋士傑小聲道:“不要害怕,一切有我!”便閃身而出道:“大人,此人之言不足信!”
海瑞冷笑道:“你還要如何狡辯!”
“大人有所不知,此人好賭成性,時常偷府裡的東西,”宋士傑一指那徐發道:“前日剛剛被徐五爺責罰過,因而懷恨在心,此舉定然是要栽贓陷害五爺!”
徐五也明白過來,大叫道:“是啊,我是冤枉的,沒有指使過他!”
海瑞不禁冷笑道:“怪不得人家說‘訟師一張嘴,白的說成黑’!果然是顛倒是非,信口雌黃啊!”因為宋士傑有功名,徐五也剛買了個生員,所以用刑不得,碰上這種訟棍,確實讓人撓頭。
審問陷入僵局,海瑞知道,要想讓那宋士傑無言以對,必須撬開徐五的嘴巴。其實昨日回城後他便有所定計,且已經詢問過相關人等,便問徐五道:“清明那日你在什麼地方?”
“回老爺,那天正是清明節,學生記得特別清楚。根本沒出城,而是在家與一班文友吟詩作對,飲酒取樂,學生還做了一首詩呢,請大人雅正。”說著命人拿出一副卷軸,呈到海瑞面前。
海瑞開啟一看,是一副‘水鄉初春圖’,上面題著一首小令道:‘問西樓禁菸何處好?綠野晴天道。馬穿楊柳嘶,人倚鞦韆笑,探鶯花總教春醉倒。’下面還有徐五的簽名印章,看落款時間,正是今年清明節。
海瑞微微皺眉道:“這是你所作?”心中卻掩不住的狂喜,暗道:‘果然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啊!竟然自己送死來了!’
“當然。”徐五昂首道,邊上的宋士傑卻變了臉色,小聲道:“這一出怎麼沒跟我商量!”
“這是三公子幫我想好的。”徐五小聲得意道,彷彿得到莫大的榮耀一般。
“休得喧譁!”海瑞早看到兩人不能在一起了,不然自己開啟多大的口子,都能被宋士傑那張嘴給縫上,便一拍驚堂木道:“左右何在?”
“在!”衙役高聲應道。
“將這二人分開!”海瑞下令道:“未經我的允許,宋狀師不得說話!”
“我抗議!”宋士傑高聲道,話沒說完,便被衙役拉到一邊,用竹棍扎住嘴,嗚嗚著說不出話來。
“徐五,”海瑞又問道:“這首詩真的是你做的嗎?”他故意隨著徐五,把‘令’說成‘詩’。
徐五點頭道:“當然了。不信我給您背誦一下。”便背誦道:“問西樓禁菸何處好?綠野晴天道……探櫻花總教春醉倒!”一字不差,十分流利。
海瑞撫掌笑道:“果然是好詩!堪比李杜了吧?”
“那是……”徐五渾不知道謙虛二字如何寫得。
“呵呵,”海瑞笑道:“能達到這個水準,肯定少不得十幾年的寒窗苦讀吧?”
“哦,這麼個……”徐五尋思片刻,心說反正吹牛不上稅,便往大處吹道:“寒窗……那個苦讀了十幾年吧。”
“都讀過什麼書?”海瑞追問道。
聽了這話,宋士傑腦袋嗡的一聲,心說:‘這蠢貨,怎麼就胡唚起來啦!’
“唔……是《百家姓》、還有《千字文》……”這也是他唯二知道的兩部書。
“十幾年就讀了這兩本書?”海瑞挪揄笑道,滿堂的人也轟然笑了起來。
徐五也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心頭一陣陣抽搐,不由回頭去看宋先生,卻見宋士傑被死死壓在地上,頭都抬不起來。
海瑞提筆在紙上寫個字,拿起來道:“我來問你,這是個什麼字?”
“呃……”徐五兩眼發直道。
“連個‘蠢’都不認識,”海瑞哂笑道:“還說自己會作詩,我看你是坐哪哪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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