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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嘆口氣道:“但現在不行,局勢不允許,所以只能便宜他們了。”

“難道這事兒,就這麼算了?”李芳有些失望道。

“算了?當然不能算了。”嘉靖冷哼一聲道:“朕平生最恨被人欺騙,吳山的狗頭只不過寄在他腦袋上罷了。”說著頓一頓道:“朕寫一封信,你給嚴閣老送去,”嘉靖的聲調越來越高,兩眼也瞪得越來越大道:“當著他們父子的面,讀給他們聽!”說完便揮毫寫就一篇龍飛鳳舞的聖訓,讓李芳天一亮就去傳旨。

當晨鐘敲響,朝陽將要升起,西苑的大門緩緩開了,李芳與沈默的轎子,幾乎是並肩出了宮門,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去了……

一場狂風暴雨,似乎還沒發起便被平息了,只是陰謀的氣旋根本沒有打破,事情的發展,真能如嘉靖所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嗎?

拭目以待吧。

第五三三章 老而不死

嚴閣老前年過了八十大壽,放在哪個時代,也是貨真價實的高壽了,讓一直等著參加他追悼會的徐閣老,已經開始懷疑,到底會是誰參加誰的。

但時間對生命的侵蝕,是誰也無法抗拒的,嚴閣老是真的老了,眼睛花得看不清檔案,手一提筆就微微發抖,走路必須有人攙扶,生活都不能自理。尤其是每逢陰天下雨,更是渾身的關節都又脹又痛,輾轉反側,整夜難眠。

昨兒白天還響晴薄日的,但嚴閣老還是根據自己的身體反應,預言道:“要變天了……”果然到了晚上,颳了一陣風,黑雲上來,便開始下雨了。

嚴閣老又被折磨的整宿未眠,怕折騰得病重的夫人也睡不好覺,他只好半夜起來到書房躺下。四個江南小丫鬟為他揉了一宿,到了天快亮,才剛剛進入夢鄉。

誰知剛睡著,卻又被‘篤、篤……’的一陣敲門聲吵醒。

“怎麼了?”嚴嵩從睡夢中驚醒,讓丫鬟扶著坐起來道:“是夫人不好了麼?”他妻子歐陽氏從春天便開始臥床,太醫說沉痾難去,只能將養著,看造化了。所以嚴嵩十分擔心,自己哪天一覺醒來,會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夫人。

外面響起老管家嚴年的聲音:“老爺,不是夫人,是宮裡的李公公。”聽了前半句,嚴嵩的心一鬆,但聽完後半句,又一下子緊張起來道:“哪個李公公?”

“是李芳李總管。”嚴年在門外躬著身子,小聲答道。在說道‘李公公’三個字時,那口氣更是溫和輕柔,恭敬有加。要說這嚴年可是個人物,有道是宰相門前七品官,何況他這個嚴府大總管,在外人面前那派頭是極大的。而那些賤骨頭官員,但凡是想升官晉爵,想依附嚴家的官員,無不競相媚奉,甚至不敢直呼其名,而媚稱其為‘萼山先生’,就連尚書侍郎這樣的高官。也不例外,真是可悲可嘆。

但此總管見彼總管,還是沒法比的。人家李芳是司禮監的掌印,皇帝身邊的老人,跟嚴嵩都要平起平坐,他一個閣臣家奴安敢比肩?這些趨炎附勢之人,最是欺軟怕硬,所以一提到李總管的名字,嚴年的聲音中都帶著柔媚,彷彿不這樣不足以表示其尊敬一般。

聽說是李芳來了,嚴嵩頓時清醒過來,趕緊命人給自己更衣,心裡更是飛快的尋思起來——這李芳可是大內總管,平時總是在皇上身邊待著,嘉靖若有旨意,最多也就是讓陳洪過來跑一趟,可從來沒勞動過他的大駕。

現在天還不亮,李芳便來了,顯然是一早等著,開宮門便出來的……這絕對是不合常理的,到底是什麼事兒。讓他如此著急呢?嚴嵩越想越覺著不踏實,臉都顧不得洗,便揉著惺忪的眼睛,讓人扶著出來見李芳。

嚴府的會客廳中。李芳倒揹著手,觀賞著牆上懸掛著的一幅橫幅,只看那遒勁方正的字型,便知道這是嚴閣老的得意之作,曰:

‘無端世路繞羊腸,偶以疏懶得自藏。種竹旋添馴鶴徑,買山聊起讀書堂。開窗古木蕭蕭籟,隱几寒花寂寂香。莫笑野人生計少,濯纓隨處有滄浪。’

在詩文邊上,還有數行小字的註釋,說是因祖父、母親先後去逝,他按制須丁憂,但守制期滿後,因為奸臣當道、君子避之,他便以‘養痾’為由,不再起復做官。並於正德四年秋,把家從界橋村遷到分宜縣城,借居當時閒置的‘視學之堂’的東樓,把它闢為讀書園,名之曰‘東堂’,開始‘鈐山隱讀’生涯,這首詩與另外的一首,合稱‘東堂新成二首’,便是那個時候做成的,用來紀念並明志。

如此一首好詩,疏朗。散淡,恬適,自然,用典熨貼不露痕跡,於精簡處現典雅,在隨意間顯大氣,讓人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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