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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中的張翀,白日裡跟著部堂大人參加了迎接凱旋的儀式,在那裡繪聲繪色的講述當時的盛況:“剛才說到外面,再說城裡更是熱鬧非凡。那叫一個煙花齊放,香霧絛繞。爆竹、起火、沖天炮,如同開了鍋的稀粥似的響成一片……天街上那叫一個人流如潮,揮汗如雨啊;老百姓擠過來,擁過去,聲聲呼叫,如狂如醉。我在京城這麼多年,就沒見過這麼熱鬧的場面。”

聽得董傳策十分後悔道:“早知這樣,出去看看就好了。”

“虧著你沒去。”張翀笑道:“簡直是太擠了,就為了看沈狀元一眼。一個個全都臭汗淋漓、哭爹喊娘,道邊為過年扎的花架子也全都被擠踩得稀爛,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傷哩。”

董傳策羨慕道:“咱這輩子要是能這麼一次,就是減壽十年都值。”

“唉,誰說不是呢。”張翀感慨的搖頭道:“沈拙言不過是嘉靖三十五年的進士,比咱們還晚了兩科,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勢力、機遇,一個都不能少。”董傳策道。

兩人正聊得熱乎,那邊從開始就不大說話的吳時來終於憋不住,猛地一拍桌子,嚇得兩人一哆嗦,都望向他道:“我說老吳,你吃炸藥了還是咋了?”

“唉……”吳時來重重嘆口氣道:“我是恨啊,今天這份榮耀,本該屬於我們才對。”

“屬於我們?”兩人不由失笑道:“你沒喝多吧?”

見兩人壓根不信,吳時來臉上掛不住了,慍道:“本來就是,你們別不信。”說著起身進了內屋,不一會兒拿出個牛皮袋子來,丟給二人道:“喏,你們看,我一個月前就有這個。”正是張居正扔到他家的那個袋子。

兩人好奇的開啟紙袋,湊在一起看裡面的東西,看著看著不由吃驚道:“這是誰給你的?”

“不知道。”吳時來搖搖頭道:“但這裡面的東西,可一定是真的。”

“那是,現在都證明了。”董傳策點點頭道,張翀又問道:“有這個東西。你怎麼不早給我們看?”

吳時來當然不能告訴他們,自己已經獨自上書了,只是不知被通政司的什麼人給扣下了,所以沒能上達天聽。如果被他倆知道真相,一定會怪自己不仗義的,便撒個謊道:“唉,當時那情況,眼看著嚴黨要重新一手遮天了,我哪敢拿出來捅這個簍子,禍害二位賢弟?”

說著重重嘆口氣道:“誰成想風向一轉,竟成了現在這模樣,我是後悔死了,你們盡情的怪我吧。”

“事已至此,說那些還有什麼用?”兩人已然信了他的話,道:“只是下次有這種事,不管幹不幹,都要提前說一聲!”

吳時來點點頭,悶了片刻,突然抬頭道:“其實,這次還有機會。”

“什麼機會?”兩人提不大起精神道:“楊順路楷已經鎖拿進京,許綸也引咎辭職了。咱們再像別人那樣跟風上本,只能徒惹笑爾。”

“咱們兄弟以豪傑自許,”吳時來道:“卻在這蝸居中蟄伏三年,為的是什麼?還不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怎麼個一鳴驚人法?”兩人問道。

“你們想,許楊路三人不過是爪牙幫兇,首惡嚴家父子仍安然無恙,逮治那三人雖人心莫不稱快,卻只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不能真正解黎民於倒懸、救百姓於水火!”

“你的意思是?”兩人吃驚道:“彈劾嚴家父子?”

“對!”吳時來高聲道:“邊臣搜刮軍餉,賄賂內閣當權有罪,而內閣當權受賄,與之狼狽為奸同樣有罪。進而論之,根子還是在嚴家父子一手包辦官員任免的惡果!”說著端起酒碗,飲一大口,嘿然道:“說起那嚴家父子,老賊整日裡媚上邀寵,其惡子嚴世蕃竟潛入西苑內閣直房,批答六部百司的奏章;依仗他父親的幌子、招權示威,指揮大臣,奴視將帥!大肆貪贓枉法,財貨堆積如山!跑官要官之人剝民膏以贈嚴氏,攫官帑以送權門!有此子在納賄鑽營之風不止、才能正直之士辟易——”說著把碗裡的酒引進,刷得摔碎在地上道:“除惡務除其本,不彈劾嚴嵩父子,光彈他的爪牙,又有什麼用處?”

他的慷慨陳詞,讓董張二人也激動起來,加之本就有了酒,全都血脈賁張。大罵嚴家父子一頓,便細細琢磨起那牛皮袋裡的材料,想要找出彈劾嚴家父子的依據。

三人分看那材料,董傳策分到最後一摞,待看到最後一頁時,瞧見了張居正的留言‘不為私怨、但為公憤,只劾楊路,莫問他人。留得青山、才有柴燒。’二十四個字,不由犯了躊躇道:“給你材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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