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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臉朝嘉靖拱手道:“沈大人的道行深著哩,貧道也看出,他是不是卦辭中的奸臣。但今天那海妖孽的所作所為,不僅我大明前所未有,歷朝歷代亦是聞所未聞,若不徹查,君主的天威何在?懇請帝君切勿偏聽輕信,更不要被背後的人欺瞞了。那個海瑞得立刻處死,跟他有往來的人都要抓起來!要徹查,徹查到底!”

沈默心中詫異,這道士吃炸藥了嗎、怎麼比皇帝的火氣還大?

聽完王金的話,嘉靖又轉向沈默道:“朕現在誰也不信,朕身邊的人都成精了,不把心挖出來,分不清是忠心還是禍心。”王金又要插言,卻被嘉靖抬手阻止道:“誰是忠心,誰是禍心,光靠嘴說是沒用的。沈默,你說自己是朕的學生、臣黨,好,朕不否認,但也不承認,你要證明給朕看。”

“請聖上明示。”沈默俯身道:“臣定欣然受命。”

“明示?”嘉靖面色怪異的冷笑道:“你不是跟朕一心嗎?該查誰,該抓誰,該審誰,怎麼審,怎麼問,你就該心裡明白。”

“是……”沈默叩首及地,但仍不起身。

見他還不起來,嘉靖皺眉道:“怎麼,為難了?”

“皇上誤會了,臣只是有個請求。”沈默恭聲道。

“講。”

“臣斗膽請皇上,把海瑞寫得那個東西,給臣看看。”沈默輕聲道:“不知道他都寫了什麼,實在無法審問。”

“……”嘉靖面色變幻,嘴角一陣陣的痙攣,許久才吐出一口濁氣道:“給你。”說著把手一揮,便把放在手邊的那本奏疏,扔到沈默眼前。

沈默恭敬撿起來,磕了個頭起身告退。

一出偏殿,他對身邊太監道:“給我找間空屋子,我需要安靜一下。”

沈默現在是辦案欽差,而且還是捅破天的案子,小太監自然無不應允,給他無逸殿中找了間值房,上了茶、點上炭盆,好一個伺候,才躬身退下。

待屋裡安靜下來,沈默便在火邊展開了海瑞的奏疏,滿篇倔強有力的字型便映入眼簾:‘臣戶部雲南清吏司郎中海瑞謹奏……直言天下第一事……嘉靖者,家家皆淨無財用也……蓋天下人不值陛下久矣……陛下之誤多矣,大端在修醮……’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卻依然被海瑞痛罵皇帝、全盤否定其幾十年的所作所為的大無畏,驚出一身冷汗。

同樣被驚出一身冷汗的,還有張居正。

裕王府中,海瑞那道奏疏的抄本,此刻竟靜靜躺在書案之上。

張居正低著頭,緊盯著這道驚世駭俗的奏疏,雖然面上毫無表情,但心中砰砰打鼓,背上早就溼透了。

他的身邊,站著暫攝司禮監的馬森,這個死太監緊緊盯著張居正,感到十分意外,面對這樣一件天大的事,裕王早就嚇得站不住,被扶進去休息了,這個平素不顯山不露水的張太嶽,卻看不出一絲的驚慌失措,而是穩穩的站在那,目光十分深沉。

其實張居正怎能不震驚?此道奏疏牽連到裕王、老師、百官,若是處理不好,大明朝真要遭萬劫不復之災了。只是他修煉到了火候,旁人看不出來罷了。

接著翻看奏章的功夫,他心中飛快的思考著對策,當把最後一頁合上時,張居正已是成竹在胸了。

見他抬起頭來,馬森問道:“張大人,您看也看完了,是否請王爺出來回皇上的話?”

“馬公公,”張居正不接他的茬,反問馬森道:“我也有問題請教。”

“請講。”張居正素來對太監們彬彬有禮,所以馬森對他也很客氣。

“裕王和皇上什麼關係?”張居正淡淡問道。

“當然是父子關係了。”馬森道:“而且還是皇上唯一的兒子。”

“您果然是明白人。”張居正意味深長道:“現在父親因為某些事情,對兒子產生懷疑了,咱們做臣子的,是該火上澆油呢,還是息事寧人呢?”

能混進司禮監的,全都不是凡人,電光火石間,馬森便明白了張居正的意思……裕王是皇帝唯一的兒子,皇帝這時候讓他來問話,其實更多是想洗刷裕王的嫌疑,若是把事情越描越黑,皇帝如何收場?難道真要廢了裕王,傳位皇孫?顯然是不可能的。

馬森又想起另一樁,公里傳聞,是景王夥同陳洪嚴世蕃等人,合謀害死陸炳的,可皇帝卻愣是把這事兒蓋著,直到景王死後,才說了一句:‘此子素謀奪嫡、害我義兄,今死矣……’對景王尚且如此,何況是僅存的裕王了。

這樣一想,他的頭腦清晰起來,作為皇帝身邊人,當然知道嘉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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