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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雅,我卻非插科打諢;人都是溫情脈脈,我只愛嬉笑浪謔……”說著竟唱起了小調道:“我玩的是梁園月,飲的是東京酒,賞的是洛陽花,攀的是章臺柳。我也會圍棋、會蹴趜、會打圍、會插科、會歌舞、會吹彈、會咽作、會吟詩、會雙陸。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賜與我這幾般兒歹徒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則除是閻王親自喚,神鬼自來勾,三魂歸地府,七魂喪冥幽。天哪,那其間才不向煙花路兒上走……”音韻灑脫、吐字鏗鏘、把個浪蕩子弟的不羈,唱了個淋漓盡致。
徐鵬舉聽得直拍巴掌,道:“不愧是秦淮河的風月班頭,要的就是這個浪勁兒。”
沈默也呵呵笑道:“說來說去,你就是喜歡跟人對著幹?”
“倒也不是……”邵芳斂起笑容:“我就是不想讓那些規矩束縛住了,可從沒想過給別人添麻煩。”說著饒有深意道:“我這輩子最大的樂趣,正是助人為樂。”
“是麼,呵呵……”沈默笑笑道:“對了,還沒感謝那日……邵先生出手相助呢。”他本想喚他表號,但實在沒法叫人家朽木,只好改口稱‘邵先生’。說完端起酒杯道:“我敬你一杯。”
邵芳知道這就進正題了,忙半弓著身子起來,雙手接過那酒杯,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您太客氣了。”
“拿邵先生的錢應了幾天急,”沈默淡淡笑道:“很是過意不去,本人多方籌措,現在如數奉還。”說著一抬手,身後的三尺便從懷裡掏出個牛皮紙袋,放在他的手上。
沈默又將那袋子裝在桌上,輕輕推到邵芳面前道:“點一下,看看夠不夠數。”
邵芳面上難掩驚詫,但還是照沈默說的開啟紙袋,一看是一摞匯聯號的不記名支票,每張都是一萬兩,一共四十二張。
“多出來的,只是小小心意。”沈默端起茶盞,輕啜一口道:“受人滴水恩、當以湧泉報,這點錢算不得什麼,邵先生如果有什麼事,也只管講出來,本官盡力去辦。”
“沒必要這麼著急的……”邵芳才回過神來道:“這錢您還是拿回去吧,放我那也沒什麼用,我知道東南用錢的地方多著哩。”
沈默微微一笑,邊上的徐鵬舉馬上接話道:“邵芳你就收下吧,朝廷向個人借錢,傳出去不體面。至於東南,就更不用你操心了,天下最富庶之地,還沒淪落到沒米下鍋的地步。”
“嘿嘿,看來在下又瞎操心了。”邵芳自嘲的笑笑,十分直白道:“其實我知道,大人是怕這錢來路不正,所以要儘快撇清關係。”
望著他逼視的目光,沈默毫不動容,雙手交錯在胸前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也開誠佈公。邵先生雖然家業豐厚,但能不眨眼便拿出那麼些現銀來,還是難了點吧?”
“豈止是難了點。”邵芳倒也坦白,道:“我這個就是個沒底的錢罐子,進得快出得也快,別說四十萬兩,就是四萬兩,我也拿不出來。”
“那這個錢……”徐鵬舉問道。
“不瞞二位說,這件事上,我不過是個掮客。”邵芳知道,不說實話的話,跟這兩位貴人的交道,打到今天就算完了。
“掮客?”徐鵬舉追問道:“是誰僱的你?”
“唉,三歲孩子沒了娘,說來話長。”邵芳道:“二位聽我從頭道來。”
這邵芳從不幹正經事,卻能家裡妻妾成群,天天走馬章臺,來錢的路子必然很野。按照徐鵬舉的話說,就是像您正看的那書中的西門慶,專掙那別人不敢掙的錢,什麼倒騰私鹽、放印子錢、代走門路,幫辦賄賂之類,像今天這種充當兩方掮客,絕對算是主營業務。
不過邵芳也不是什麼活都接,危險係數太高的錢,他還是不敢掙的,只是這次的委託方太強大,讓他說不出個不字來,只好獅子大開口,說沒有四十萬兩辦不下這事兒來,結果人家二話沒說,一船銀子發過來,他只能乖乖的接了差事。
“什麼人這麼大氣魄。”沈默沉聲問道。
“不是一個人……”邵芳低聲道:“不知您聽說過……九大家麼?”
“九大家。”沈默心裡一下子通透了,原來是這些傢伙,何止是聽說過,簡直是太有淵源了。他怎會忘記當年在蘇州時,若不是自己和若菡夫妻同心、共度難關。這些傢伙差點把自己擠兌死。
但如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朝廷換了天,這些跟嚴黨有瓜葛的大家族,算是徹底靠邊站,那些地方官員,也藉著追查通倭之名,大肆的打壓敲詐;上面有人罩著時,他們自然不怕這些小角色,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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